日子便就这般一天天的过下去,春去夏来,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又一春。
南宫故梦原本挺直的脊背慢慢佝偻起来,一头乌黑长发变为白发,天寒与日暮也上了年龄,跑不动了,便卧在南宫故梦的脚边看着院中玩闹的几头小狼崽。
南宫故梦轻轻抚摸着天寒的毛发,日暮便在一旁静卧着,听着南宫故梦讲述自己儿时的趣事。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面容饱受风霜,再无了从前那般独属于少年郎的意气风发与朝气蓬勃。
他抬头望着天上明月,缓缓道:“与他定情那晚,明月便如今夜这般皎洁,美好……”
南宫故梦忆起从前,只剩下一行清泪自眼角流下,他嘱咐天寒与日暮,“天寒日暮,明日一早若有人来,你们便带着这些小狼崽子们跟他走,记得了吗?以后离了我,你们二狼可要收敛些,乖乖听话,他会好好待你们的。”
天寒与日暮呜咽点头应声,它们知道南宫故梦时日无多了,这是放心不下它们。
南宫故梦见着天色已晚,便让小狼崽子们与天寒日暮回去了,自己躺在榻上,眼皮一沉便睡了过去。
“宿渊……”顾清鹤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南宫故梦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再听到过他的声音了。
“清鹤,是你吗?”南宫故梦跌跌撞撞朝着声音的源头跑去,他的眼前迷雾重重,看不清楚。
“宿渊,是我。”话落,顾清鹤从迷雾中走来,向着南宫故梦而去。
顾清鹤走近他想要抚摸他的脸庞,南宫故梦却偏头躲开,闷声道:“太难看了,清鹤不能看。”
顾清鹤轻轻将他的头转过来,道:“不难看,宿渊在我这里永远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南宫故梦有些不自信,在顾清鹤走后的第三年,因为仇敌故意放火,使他脸部大面积伤烧,而自己的嗓子也因为发高烧而受损。
“真的,骗人是小狗。”顾清鹤跟哄小孩一样,温温柔柔的替南宫故梦拭去眼角的泪。
“清鹤,你带我走吧,好不好?我活不下去了,太累了。”南宫故梦的情绪崩溃,他一刻都不想活下去了,太累了,太难受了。
“好,宿渊,我们去一个没有烦恼的世界。”顾清鹤向南宫故梦伸出手。
南宫故梦将手搭上去,向前迈出一步,他穿过迷雾,再看时,已是年少时的那般模样。
昌吉第三十七年,南宫故梦于四月二十六日,在梦中逝世。
天亮,顾清朝与南宫阙便带着人来安葬南宫故梦,顾清朝将天寒日暮与小狼崽们一齐带回顾府。
南宫故梦与顾清鹤合葬在一起,每年清明顾府与王府便会有人来扫墓踏清。
贺愫桉与沈箐然回了江南,她们定居在江南,这辈子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恐怕是不会再回京城,便带走一只小狼崽留在身边,当作念想。
顾清朝在来年开春诞下了一对龙凤胎,等两个小娃娃三岁多了,他便带着两个小娃娃来到顾清鹤二人的墓前,介绍这两个小娃娃。
“哥,这个先出生是哥哥,叫顾锦和,后面这个是妹妹,叫顾锦韶。“
顾清鹤与南宫故梦在他身前,顾清鹤摸了摸两个小娃娃的头,笑了一声,“是个好名字,愿你们两个未来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话落,顾清鹤与南宫故梦转身就走,顾清朝似有所感向前方看去,“哥,是你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缕春风与落叶,但这便已足够了,顾清朝带着两个小娃娃回去了。
故人已不再,旧事随风去。岁月如流,毫不留情,白驹过隙,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