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计数器。

10月21号，加州时间晚上十点半。临着回去其实也就只剩下几个小时，但孟宴臣早就已经归心似箭了。

陈铭宇帮他把收拾好的行李装进后备箱里，当然里面还有很多带给还若的纪念品。

因为还若的生日也是10月11号，当时孟宴臣属实没想到还若会大老远订一束花给他送来，而他想要送给还若的礼物又都太多了，就只能等他回国的时候一并带给她。

其实那天和她一起吃蛋糕的时候，他是有点自责的。他总觉得如果也提前订束花给她就好了。

而且那天还若光顾着给孟宴臣过生日了，她把自己的生日是忘得一干二净，孟宴臣好几次旁敲侧击她都没听明白。

想到这里，孟宴臣又更愧疚，打算待会儿到了机场之后，还要买更多的礼物，好好补偿她，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碰到她面前。爱是常觉亏欠。

孟宴臣一想到凌晨三点就可以踏上返程的航班，他就开心得要命，连带着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助理陈铭宇很少见到自家老板这么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宴臣被夺舍了。

因为越来越靠近还若的世界，孟宴臣也开始主动搜寻一些流行歌曲来充实自己的歌单了。最近孟宴臣听了一首新歌，是莫非定律乐团的《日落计数器》。

他只觉得这首歌浪漫，间奏的小提琴典雅，副歌的鼓点澎湃又悠扬。歌词更是画龙点睛的一笔，尤其是那一句“第一晚，我的日落。整个世界，我们两个。”

听来像是和还若漫步在海边追寻日落，等日落而息，他们就在酒店房间内交缠，呼吸炙热，指尖描摹彼此的轮廓，最终十指相扣。

他总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语言总是显得多余。两个人总是有很多心照不宣的时刻，哪怕彼此沉默对坐，也不会有哪里让人感到违和。

孟宴臣自从遇见她，心底深处那些压抑了多年的情感，似乎被她一点一点唤醒。

还若的出现，就像一颗在海底爆裂的烟花，沸腾时水花四溅，光也明媚。爱意让他死水般的世界开始翻涌、绚烂，甚至有些失控。仿佛每一秒的呼吸，都在诉说着他从未表露过的炙热情感。

坐在去往机场的车上，孟宴臣闭目养神时又在单曲循环这首歌。他很少听到能让他心动的流行歌曲，毕竟他的歌单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大多都是交响乐，或者一些古典纯音乐。

“无数个夜晚我和你行进，探测唤醒收集疯了的爱意，我愿意让现在归零。”

…这些歌词仿佛都在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他们从最开始的相敬如宾到现在相濡以沫，一开始彼此疏离，却又在一次次冷静后忍不住靠近。

他们用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夜晚去探索，去磨合。爱似乎从来不是天生的，他们的感情更多像是一次漫长的旅程。

他们一步步走向彼此，一点点唤醒内心深处那些自己曾以为早已麻木的情感。

“一二三四五让我们跳起舞，一二三四五跟着你的脚步。”

一句很有画面感的，很具象的表述。孟宴臣摩挲着耳机的轮廓，随后闭上眼睛，仿佛一闭眼就能够看到还若。

他们会在四下无人的空旷的沙滩上，在海边肆意起舞。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只剩下两人的身影在沙滩上交织在一起。

“一二三四五闭上眼我默数，一二三四五睁开眼看见我…”

孟宴臣想，果然他还是更喜欢这一句。这句歌词就像是一个循环，从睁开眼睛看见你，到闭上眼睛回想你，一切又回到原点。

循环往复，爱意永远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他就这样单曲循环了好多遍，一直到耳机戴得耳朵有些闷痛。他把耳机摘下来，揉了揉耳朵，望向车窗外。

夜色已深，城市的灯火像无数跳跃的音符映照在他矜贵的面容上。孟宴臣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扬起，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似乎还沉浸在音乐带来的情绪里。

他想要给还若分享这首歌，打开聊天框反反复复输入，又反反复复删除，总觉得想说些什么，又总觉得词不达意。

孟宴臣又打开相册，开始搜刮近期拍到的一些照片。很多照片其实他都已经给还若发过了，要在里面找那些没有发过的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就在他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司机才提醒他快到机场了。孟宴臣只好先把手机收起来，打算等进了机场再想想该怎么跟还若分享这些。

车子稳稳停在车库里，陈铭宇把后备箱的行李都拿出来。孟宴臣跟司机和当地的工作人员都一一道谢，随后和陈铭宇走进机场。他们也是目送着孟宴臣和陈铭宇消失在视野里之后，才肯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