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若当初把我救起来的那个路人可能只是根据就近原则把我送去了一个小医院
还若那里长期救治急诊患者,而且医院规模也不大,床位紧缺不说,医生也不是最顶尖的
还若这就是为什么只是给我检查了一下,确保我没有生命危险以后就会让我离开的原因
还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条件给病人做进一步的检查,也没有办法确定我的记忆究竟是因为脑补受到重创而失忆,还是因为某些心理因素导致的选择性屏蔽
还若叹了口气,不可否认,至少此时此刻,她确实共情了。一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小孩,被阴差阳错地对待,导致她的人生完全走向了与原本轨道相反的路线。
院长给了还若活下去的机会,但却并不想给她自由的人生。他收容还若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利用人类的感激心理获取还若的无条件信任,他要把还若变成自己的专属实验体。
院长在自己的医院里用病人来做人体实验,因为他许多药都是自己研发的,且并没有许可证。院长私下有酗酒赌博的恶习,所以他没有能力支付额外的手续费去获得许可。
为了继续运转医院,他只能把违规的事情进行到底。他经常私底下换药加药,导致他许多的病人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副作用。
她也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但他知道,如果不是院长的话,她或许本该还是那个被爸爸爱着保护着的、幸福的小孩。
他们拿起还若带回来的几样证物仔细端详,又比对了一下案发报告上面死者的伤口。这块砖头是出现在小区垃圾桶里的,且因为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现场,所以基本符合激情杀人的条件。
在已经断定砖头就是杀人凶器之后,能够排除嫌疑的安全玩家就只有孟宴臣和张若昀了。虽然他俩的时间线空闲了一点,但根据目前已经搜到的线索来说,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直接证明他们有契机知道还若的家庭住址或进出过还若的小区。
而今天有明确证据指证进出过还若小区的人,就只有死者、夏梨和撒贝宁。况且目前又不能排除凶手撒谎的可能性,所以相对于孟宴臣和张若昀来说,他们三个人的嫌疑确实更大些。
他们又最后复盘了一轮,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去除之后,剩下的干扰项却是不可避免的。为了保持游戏的节奏,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还是依次投了票。
在最后统计结果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撒贝宁会以四票高票当选。因为在最后一轮复盘的时候,撒贝宁把自己的嫌疑洗得很干净,几乎就快要淡出所有人的视野了。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四票里竟然有撒贝宁自己的一票。
夏梨啊??你怎么投给自己啊??
夏梨不解地看向撒贝宁。最后一轮复盘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嫌疑洗得太过于清楚了,以至于夏梨深信不疑,甚至不得不艰难地挂给了还若。
而撒贝宁只是淡然一笑,笑容里似乎还带着一抹他角色解脱时的释然。
撒贝宁我自首了。
他想,他只是尊重了他角色的意志。站在他角色的角度上去考虑的话,他更希望自己的人生不要一错再错,也希望还若就这样抛下他吧,一个人去开启新的生活,不要被他的污点拴住了脚步。
撒贝宁其实玩到最后的时候,我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收尾了
撒贝宁尤其是看到还若被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以后,真的有一种觉得自己违背了角色的意愿的愧疚感
撒贝宁看向还若,在剧本里他们是彼此的救赎,所以在凶手只会在他们三个人之间诞生的那一刻起,撒贝宁就被自己的剧本困住了。
他的角色是悲哀的,是遗憾的。一个就要开启新生活的人,却因为恰好目睹了院长对还若的施暴而激情杀人。如果他带她离开,那么他们将会是一辈子蜷缩在阴暗里的过街老鼠。
他想,既然他有幸饰演这个角色,他更希望他的角色可以在此时此刻,在这个时空得到解脱。所以他遵循了角色的意志去做事,就是在最后一刻自首。
撒贝宁其实我最后如果不把那一票挂给自己,是完全可以低票逃脱的
撒贝宁但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的胜利,游戏的胜利却比不过真正让它变得有意义
撒贝宁凶手完成任务逃脱只是游戏的一种设定而已,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还是要依靠证据和自己的能力去抓住罪犯
撒贝宁所以今天我在最后有希望还能扳回一城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其实救赎可以发生在游戏里
撒贝宁无论是遵循角色的个人意志,还是论我自己的私心,我都希望这场闹剧就此为止
撒贝宁喝了最后一口咖啡,然后把自己的剧本合上。像是在对他的角色告别,也像是在给今天画上一个句点。
他也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以一个警察的身份在审视这个角色,还是在以一个玩家去共情这个角色。可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他都觉得遗憾太多。
张若昀所以今天你纯粹就是在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院长对她施暴的场景是吗?
张若昀听得入神,可他也确实还是有很多不解的地方。虽然这场游戏已经结束了,他更希望能够通过撒贝宁的视角来佐证自己的推测。
撒贝宁对,今天这场杀人其实纯粹就是一次临时起意
撒贝宁我曾经因为家暴伤害过我的父亲,因为他殴打我的妈妈。所以在路过还若家的窗前时我目睹了这一切,脑海里不自觉就回想起了过去被施暴的经历
撒贝宁男人打女人这种事情刻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太多年了,我见不得这样的画面,所以在他慌忙逃出来了以后,我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抄起砖头往他脑袋上砸了几下
撒贝宁但其实那一刻之后我就开始后悔,可后悔偏偏是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
撒贝宁我看到是眼前那具尸体时是迟疑过的,想起母亲说,你一直有得选择,可我最后还是做了错事
撒贝宁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悲哀,我一直有的选择,可我也一直没能逃脱回忆的阴暗面
笼有两种笼,一种是铁窗铁链,在黑白的人生里看四方的天。一种是由回忆锻造而成的华丽宫殿,以为触碰到回忆就是在取暖,伸手才发觉不过只是眼泪一隅映射的海市蜃楼。
他爱的女孩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他其实不在意这些,不清白的案底,见不到光的未来,他都不在意。或许自首的那一刻,他也一直在想,他爱的人要好好地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