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许沁做的事情在半年前被孟家花钱压下去之后,本以为危机不会再重来,却不料事态又急转直下。许沁在救灾中没有对休克孕妇采取必要的抢救措施、擅自判定孕妇已无生命体征的情况下剖腹取子的新闻,已经在热搜上连续待了整整一周。
有时资本家是无法抵抗民愤的。哪怕砸再多钱,花再多公关费,也没有办法平息全国上亿人的发声。
孟宴臣作为未来国坤集团的继承人,从小便被培养出一副商界大佬的模样。他擅长观察局势、分析利弊。虽然生意上只管理国坤集团的一亩三分地,却能做到全集团业务增长第一,投资回报率奇高,投资眼光很精准,看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与底线。
可就是这样一个常年跟各种老狐狸盘算周旋的上层精英人士,面对这件事也头一次慌了神。他越是想要努力证明许沁的清白,越是各处搜集情报证据,就越无法欺骗自己,许沁是杀人犯的这个事实。
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索性放下钢笔,靠在椅背上出神。希望跟纸张一样燃烧殆尽,沉默着,受挫了,潮水一般的压力又要将人淹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分不清自己对于许沁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一种同类相惜的执念。从自己被冠以孟姓的那天起,责任、脸面、家族铸成铁质的镣铐就一直禁锢着他,一步一响、处处牵制。
他从小就缺人懂,而父母又对他寄予厚望。他的教养是从小就刻在骨子里的,克己复礼、君子端方。哪怕他仍渴望自由,也早就已经习惯了压抑自己,隐忍克制的生活。
他喜欢蝴蝶。每次看见蝴蝶振翅,就有着难以言表的欣喜。他想,或许自己就是这蝴蝶,却并不是鲜活的,而只是一只妄想自由的蝴蝶标本。
所以自从许沁来到他的家,他就下定决心要守护这只幼蝶的自由,哪怕要以骨血喂养。
许沁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孟宴臣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每一声都钻进了孟宴臣的心坎里。于是,哥哥这个词就将原本毫无瓜葛的他们紧紧系在了一起。
可长大后,孟宴臣却发觉自己的爱意似乎变得失控了。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开始愈发不满哥哥这个身份。他逐渐厌倦这个曾经为他带来快乐的称呼,因为它似乎只将孟宴臣和许沁的关系局限在了这小小的家庭中。
只是,自己亲手养大的蝴蝶却不总是乖顺的。给她的自由越放纵,她就越叛逆。高中时交往了一个只会打架的小混混,到现在仍旧要为了他和孟家决裂。
多年以来许沁对孟宴臣造成的伤害早就让他摇摇欲坠,现在再加上她又闹出这样大的风波,孟宴臣心底残存的爱意早就快要被消磨殆尽了。只是,他仍旧有些不甘心。
孟宴臣隐忍了二十年的爱让他们的关系进退两难,如同在夹缝中艰难寻求出口的困兽,最终只剩下满地残骸。
——————
随着几下敲门声响起,孟宴臣才彻底抽离了痛苦的回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
孟宴臣请进。
付闻樱宴臣,现在有空吗?
听到是母亲的声音,孟宴臣慌忙抬起头,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孟宴臣妈,怎么了?我现在不忙。
孟宴臣起身给付闻樱填了壶热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交谈。哪怕他现在已经30岁,却也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放松地面对付闻樱。
他其实是很爱自己的父母的。也很感恩他们将自己一手栽培起来,成为燕城数一数二的商界精英。只是这么多年缺乏的沟通,难免要分裂出一些细小的隔阂。
付闻樱宴臣啊,妈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孟宴臣妈妈,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是公司的事吗?
孟宴臣其实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或许我们可以把市场…
付闻樱先别着急,宴臣。妈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件事。
付闻樱我知道你已经不眠不休很多天了。你是我的亲儿子,我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来给你施加压力呢
孟宴臣那妈妈是想说什么?
孟宴臣有些不解。既然妈妈并不是来催促他处理公司业务的,那还有什么大事值得让她亲自跑一趟公司呢?他看向付闻樱,眼神透露出些许好奇。
付闻樱是关于联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