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顾酒并没有骗过展昭。

这句话的可信度需要经过斟酌。

但是，顾酒自己觉得，她是没有骗展昭的。充其量是半真半假，但是他们之前又不熟悉，话里有点水分又怎么了。

恢复了许多的顾酒还是很虚弱，魂体呈现一种轻纱一样的朦胧。带着点血色的雾气凝结到一处，顾酒缓缓迈步走出。

夜色微沉。

展昭睡得正熟，原本温润的五官现在显出一种刀锋一样的冷酷，倒是让人看着有点陌生。

红衣美人轻的好像一片树叶、一阵风。她轻轻飘起，然后落到了床边，斜倚在榻上。玉色的皮肤在夜色之中莹润白皙，像是一块冷玉。

展昭的睫毛很长。

细细密密的睫毛垂下，让顾酒的指尖动了动。她伸出手，就要去拨弄黑色的睫羽。

展昭突然擒住了她的手腕。

其实展昭并没有清醒。只不过本能让他感知到身边有人，然后下意识的反击。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展昭用力一拉，破坏了对方的平衡。两只手被一起控制住，来者的手腕纤细的很，只要他一只手就能扣住，而另一只手则是禁锢住了对方的脖颈。

这是防备对方会从口中射出毒针之类的暗器。

一套动作下来，展昭也清醒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思考，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

被压着的身体太过柔软纤细，手中的触感细腻、呼吸间满是暗香。

借着昏暗的月光，展昭看见了一张染着嫣红霞光的脸。

“阿酒!”情急之下，心中念了多遍的亲密称呼脱口而出。展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君子风度，下意识就要去探顾酒的脉搏，随即，他又想了起来，顾酒早已身死，又哪里来的脉搏可以让她诊断。

“外面不太适合鬼魂生活。”顾酒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睛一直看着展昭的双眼。先前是展昭紧张顾酒这副随时都能消失的模样，注意都放在了别处。现在猝不及防对上了顾酒的眼神，展昭的心跳又失了序，又快又响简直恨不得能让对方听个清楚。

相交的视线难以移开。

展昭忽然想起来陆家村中，顾酒斜倚在榻上的那一幕。

虽然他们未曾……可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展昭是愿意负责的。话虽如此，可展昭的心思却是分明，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责任。

侠客的喉咙突然就有些干。每一次滚动都带着一点尖锐的疼，疼到让他发不出来一点声响。

双手已经失了力气。说不清是展昭一时心神动荡、顾不上这里，还是展昭想将错就错、顺了顾酒的心意。纤细手腕轻轻一挣便逃了出来，然后像是藤蔓一样攀附住了展昭的脖颈。

她仰头，突然啄吻一下。

“救救我吧。”

说着求人的话，眼里的神情却是暧昧和打趣。

展昭不由得窘迫又羞愧。

她都知道。

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纯，也知道自己只是等着她开口。但是展昭实在是无法先迈出这一步。这总会让他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而顾酒也只是为了阳气。

可是如今他不能再躲避了。

展昭承认，他欣喜如狂。

灼热的唇落下，染上一点冰冷的温度。

“阿酒可愿意……”

展昭吞下了余音。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束缚住她。

轻歌浅唱春意暖，鸳鸯交颈到天明。

顾酒有些餍足，难得像一个人一样，懒洋洋的枕在展昭肩头不想动。帘子严严实实的拉着，为她挡住阳光。

展昭满心都是欢喜，又似乎觉得不够。

“我愿意。”

犹带着一点黏连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侠客的眼睛惊讶的睁大，然后又弯成新月。

他之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