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距离学宫一条街距离,坐落着一座清新雅致的茶楼,茶楼毗街而立,袅袅茶香无不令过路之人脑子一轻,但这茶楼啊,喝茶看缘分,只待有缘人。
据说当朝皇子想入而不得呢!该皇子恼羞成怒派人拆楼,被派来之人,大张旗鼓进去不痛哭流涕出来,醒来后更是要死要活要出家,很是为茶楼增添一份神秘。
据说皇帝想纳老板娘入宫,掌柜的黑着脸第一次露脸,并宣布老板娘已然成婚的事实。
据说水云间的茶有特殊功效。
据说老板是位绝世美人。
据说老板娘的夫君早已作古。
据说百晓堂至今未能突破后院幻阵,窥得其真容。
据说……
太多的据说,且越传越离谱,但经过时间检验,水云间除了规矩奇葩些,真的就只是一间不惹是生非的茶楼。
………………
水云间后院
珈洛细纱遮面,百无聊赖撑着下巴摆弄珍珠,纤纤玉指轻轻拨弄,莹白珍珠排成一排,挑挑拣拣选出十七八颗大小一致,光泽圆润程度一致的,剩下的一颗一颗捡了,放进木匣子。
“主人,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水云间掌柜恭敬汇报,听得两声不轻不重的桌子敲击声,神色微动,上前捧着珍珠和匣子,恭恭敬敬拱手行礼,弯腰倒退着下去了。
“你要离开?”
白衣白发男子拎着酒葫芦在女子对面落座,酒葫芦放在桌上,淡淡酒香弥漫,闻味便知,是碉楼小筑的秋月白。
女子闻言抬头,盈盈目光投来,男子脑海瞬间闪过诗经中的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以此形容半点不觉夸张。
珈洛动作娴熟泡茶,为自己,为对面人倒上一杯清茶,复又抬眸,如大海深邃又如清泉清澈见底的眼睛,缓缓抬起,注视来人两秒,认真点头,而后询问般歪歪头,以眼神表达疑惑。
茶香四溢,男子下意识盖上酒葫芦盖子,赢得美人一笑,不禁又是一痴,那句话怎么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后宫如何不知晓,他只知,在他眼中,眼前女子之美可称天下第一!
不自在移开视线,捧着茶杯就灌……
“!!!”
烫烫烫烫烫烫烫烫
完了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啊!
“咳,没事,我是说,你,叫什么名字?”
见她寻找笔墨纸砚,不要脸张开手心送过去,试探询问:“不然,写我手上?”
话说出口,像触发某种开关,干脆不要脸了,把手又往前递了递,心里鼓噪得不行,既期待又紧张,一年只得一面相见,纠结了十二面终于迈出第一步了!
不同于他手掌的滚烫,轻轻握上来的指尖凉凉润润,激得手臂麻了一半,望着相交的两只手,不争气滚了滚喉结,喉咙莫名干渴,紧张得后背出了一层细汗。
真是,没出息得紧!
‘你怎么了?’
“没事,我,喝口茶水便好,你写吧。”
女子点点头,目光专注,一笔一划勾勒,写得极为认真。
“珈,洛?”
不动声色收回酥软无力的左手,拇指蹭蹭掌心,试图缓解心底痒意。
“我名李长生,是街头学宫祭酒。”
我知道呀~
你年年今日来我家楼顶偷看,想不知道都难呀~
只敢偷窥不敢现身的胆小鬼李先生~
珈洛点头,重新斟茶,端起茶杯笑吟吟看着对方。
李长生眼睛一亮,双手郑重其事端起茶杯,像是端起洞房花烛的合卺酒,嘴唇蠕动,到底忍住了唐突之语。
相互示意,饮尽,这便算是交上朋友了。
既是朋友,那他可要得寸进尺,呸!跟朋友好生熟悉一番了!
从对面换到侧面,坐在对方淡雅馨香包围下,强按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佯装不在意打探:“每次来你都一个人,怎么不见你家那位?”
问完麻溜伸手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就用这个吧,墨水儿又黑又臭还脏手。”
“不必,让李先生费心了,我家小姐所用之墨是特制的,墨香清淡,余味绵长,待会儿您便知晓了。”
梳着双丫髻的清秀小侍女快步上前,笑嘻嘻挤开凑不要脸吃自家小姐豆腐的臭男人,麻利摆上笔墨纸砚,添水研墨,小声禀报好不爽利。
李长生悻悻碰碰鼻尖,闻到一股别样雅致的墨香,确实如侍女所说那般清淡,视线重新投向挺直脊背,提笔凝神书写的女子,只觉得,怎会有人长的这么,如诗如画?无论何时何地看过去,都是一幅故事满满的美人图。
定睛细瞧,字迹行云流水,铁画银钩遒劲有力,和温温柔柔的本人风格迥异,只见上面写着:
我家那位?
“呃,我是说,你,夫君?”
小侍女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碍于自家小姐威势没敢开口,怒瞪着他的杏眼中明晃晃写着登徒子三个大字!
“小姐?”
拍拍阿锦手臂,执笔蘸墨,继续写道:阿辞十三年前去世了。
写完落笔,熟悉小姐小动作的阿锦,幸灾乐祸看一眼登徒子,嘴角上扬开始收拾桌子,发髻一颤一颤的,别提多得意了!
要阿锦说啊,该的!哼哼,她今儿个非要在这儿看着,这凑不要脸的被她家小姐赶出去的狼狈场景!嘻嘻
女子仍旧温柔,李长生却觉得他们之间不似之前那般融洽了……
等等,又泡茶?这回,该不会是,端茶送客吧?
哎呀这可不行,就这么被送走了,那他们之间还有以后吗?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快点张嘴说话啊李长生!
“咳,珈洛姑娘,不知可否告知落脚点?”我好摆脱学宫这堆麻烦事后,上门提亲呀~
珈洛温柔笑笑,没有告知的意思,伸展胳膊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放下茶壶,端起自己的茶杯朝他示意,自顾自抿一口,放下茶杯,拿过阿锦放在面前的书籍慢慢翻看,再不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
李长生张张嘴,无数疑问堆积,平时老不正经的他,面对美人冷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