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李相夷的房间里关上门,靠着瘫坐在地上,无力的抱住自己埋头痛哭。
李相夷绾绾,你看到我的剑了吗?
李相夷洗漱好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她擦着手上的血,着急地快步走过去蹲下。
李相夷怎么这么大一个伤?
何今纾刚想比划,他拿出药膏。
李相夷等会儿再说,先涂了。(涂)
李相夷蹲在地上,擦掉她手上的血迹,涂上药膏,再包扎好。
绾绾我刚刚想帮师傅清洗一下少师剑上的血,不小心划到手了。(手语)
李相夷以后我自己清洗就好。
绾绾哦……(不开心)
她嘟起嘴巴,抽出手。
李相夷不是不让你玩,太危险了。
李相夷我的剑一向只杀恶人。
绾绾那我是不小心的。(手语)
李相夷我知道啊,所以让你小心点啊。
李相夷这就生气了?
绾绾我去练字了,师傅你早点休息吧。(手语)
何今纾撑着下巴看着他,一直等李相夷“阴谋得逞”地推开房门。
李相夷还生气吗?
绾绾我本来就没有生气。(手语)
李相夷你也不担心你师傅我从楼上摔下来,成个残废啊?
绾绾你要是摔下来,就别当天下第一了。(手语)
李相夷我有个东西给你。
他从身后拿出另一把剑,自己的红绸则是绑在了这把剑上面。
李相夷送你的佩剑,就当做你十五岁生辰礼吧。
何今纾满心欢喜地接过。
绾绾谢谢师傅。(手语)
李相夷给你的剑取个名字吧。
何今纾看向桌上的诗句。
“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
绾绾云锦。(手语)
李相夷是个好名字,那我不到扰你啦,早点休息。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何今纾则是看着手里的剑,把红绸取下来,放在盒子里。
山外的月亮升起来,照进房间里,照醒了睡着的何今纾,她站起来推开门,发现李莲花和方多病坐在院子里逗猫。
几只小猫看见何今纾推开门,一个劲儿都凑了上来。
“喵——”
“喵呜~——”
何今纾对不起啊…我忘记了。
她走进屋内,在出来的时候端着两碗肉和汤还有一些别的,放到了门口。
何今纾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
李莲花我…我今天……
李莲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莲花今天不好意……
何今纾我没生气。(打断)
何今纾你说得对,李相夷没教我杀人不眨眼。
方多病你是怎么发现他偷了亲印的?
何今纾用心发现的。
何今纾走到亭子边品起茶,指了指座位让两个人也坐。
李莲花不过你不想问他些别的?
李莲花就这么杀了?还是为了泄愤吧。
何今纾对啊…我就是为了泄愤。
何今纾在这江湖之上,害怕总是比尊敬要来的有用,你说呢,李神医。
李莲花是…是比尊敬有用。
方多病是什么是啊!
何今纾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她放下茶杯,眼睛里闪着泪。
从前呢,在一个杀人的地狱里,有一个师傅,他本来只有两个徒弟。
这两个徒弟是亲姐妹,姐姐冷漠坚强,妹妹勇敢温柔。
后来,一个女孩儿被抓了进去,他就有了第三个徒弟,尽管这女孩儿并不愿意,甚至反抗认他为师傅。
这地狱里的人就把她关了起来,她迎来了进去的第一顿毒打。
出来之后她依旧不愿意,师傅也没说什么,不愿意就不愿意吧。
地狱里的人抓了无数个像她一样的人,来培养刺客,教她们最残忍的武功和杀人方法。
这个女孩一开始非常不适应,她反抗过,就被打,被折磨,被用刑。
之后她只能听顺,假装顺从再找机会,因为必须活下去,就要在比武里取胜。
这样,她从一个斩凶除恶的侠客,成了杀人的机器。手上不再拿起剑,而是沾满了血。
妹妹很心疼她,便日日陪着她一起练一起苦,姐姐虽然不说话却也是。
后来,她认了妹妹当义妹,每每她不开心的时候妹妹就会有一些新鲜的东西逗她开心。
妹妹教她猜字谜,教她活下去的门路,教她翻花绳,教她弹琴,陪她一起玩闹。
是那地狱里,唯一的光,唯一能让她活下去…坚持下去的理由。
师傅的每一次训练里,虽然心疼她,但是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给膏药。
为了逃出去,女孩拼命地练拼命地杀人晋级,只有往上她才有活下去的权利。
后来,她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关系着千百条和她有关的人命。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把消息送出去,也就是自己要逃出去。
后来,她的企图被妹妹发现。
地狱里,想逃,就得死。
有任何的不顺从就得死。
可是她必须活下去,她不能死,她要救他们,所以她只能让自己活下去。
后来,妹妹想帮她传递消息,但是被另一个人发现……
上面下令,要师傅把他从小带到大的徒弟亲手处死。
何今纾说到这儿站起来。
那是女孩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第一次跪下来求一个人……
她突然苦笑,眼泪汪汪却留不出来。
她拉着师傅的衣服,一遍遍地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他……
求他不要杀她,让他去求情…一遍一遍地喊……
一遍遍地磕头,头破血流都没有用……
这反而,让别人找到了举报她的机会,这杀人的任务到了她身上。
可是她必须让自己活下去,她关系着千百条人命甚至更多……
动手的那天,女孩用在里面学到的第一门功夫,独家刀法……
她顿,眼泪刷的一下子流出来。
却依旧苦笑着。
何今纾就这么一下……(砍)
何今纾亲手把她妹妹的天灵盖给劈碎了,看着她倒下去……
何今纾用她以前最引以为傲,斩凶除恶的右手……
何今纾可是她不能哭,只能忍着。
何今纾回到房间里,她抱着妹妹身前种的花痛哭了很多个晚上。
何今纾妹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何今纾叫云雀……
何今纾可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云雀了,被她亲手杀了……
后来,女生逃了出去,也没了大半条命。
云雀自由了,姐姐却会自责而死。
她每每抬起右手,就会心绞痛。
每每救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会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救下云雀。
每每种的有一朵花开,就会想,云雀也很喜欢花。
每每看见字谜,会想起云雀教自己。
何今纾她闲下来就会想,为什么救陌生人如此轻松……
何今纾可救一个至爱之人…总是屡屡失败…从未得手……
何今纾讲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卸下了白天的伪装,李莲花和方多病也红了眼眶。
何今纾现在还觉得尊重有用吗?
何今纾世界上最可笑的就是尊重。
何今纾江湖之上,各凭本事。
何今纾谁能力越大,谁就高人一等,甚至可以轻松的决定别人的生死。
李莲花那你…那云雀……
何今纾你们责怪我今日大堂之上杀人,却从未责怪过谣言者。
何今纾一传十,十传百,我若不杀,日后要如何面对李相夷?
何今纾杀一儆百,反倒是有用的多。
何今纾倒了一杯茶,方多病才注意到她的右手会微微地抖一下,就一下。
李莲花也看见了,和方多病相视,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李莲花云雀,是你亲妹妹?
她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何今纾怎么可能呢?
何今纾我没有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