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aespa-清醒梦境 (Luci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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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人间失格》中写道:弱虫は、幸福をさえおそれるものです,绵で怪我をするんです。
胆小鬼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我无意咀嚼这段文字,只是想到在叛逆期有很多同龄人用这句话发过空间或是写成签名,由此来证明自己是个心事重重的大人。而我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幼稚,无厘头地提起这些也只是避免深究理解这句话可能会带来的阵痛。我合上这本在广场地摊上低价购入的劣质盗版书,用力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眼角流出几滴眼泪的时候,崔杋圭刚好推门进我的房间。
崔杋圭“怎么哭了?”
池郁浔“只是眼睛酸了而已。”
崔杋圭佯装理解地点了点头,在我堆满杂物的书桌上挪出一小片空地来放置他端来的果盘。新鲜的水果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晚饭时间在学校并没有去食堂,因此在晚自习时我的胃就因为空空如也而微微作痛,无法集中注意在复杂难解的数学题上。但毫无理由就低落到极点的心情让我并没有进食的欲望,只是开口向崔杋圭抗议他刚才的行为。
池郁浔“哥,我说过进我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吧...”
崔杋圭“不好意思啦,下次不会了。”
崔杋圭朝我抱歉地笑了笑,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让我心生不悦,我只能不再看他,视线再次落到我手上拿着的人间失格,灰暗的封面作者太宰治的脸模糊得印在上头,皱巴得被分割成无数碎片。
我听见崔杋圭的脚步声轻轻绕到我身后,在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我又听见他语气略带俏皮地说。
崔杋圭“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书。”
你懂什么,不比你只知道打英雄联盟好吗?
我在心里吐槽道。
是的,崔杋圭是我的哥哥,即使我们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依然可以安心落意地用兄长这个身份干涉我的生活,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事实上,即便我对崔杋圭满心怨言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你能明白明明是住在自己已经生活了几年的屋檐下每天却都还提心吊胆地活着的感受吗?在我第一次对这里产生印象,十一岁的我还穿着颜色鲜艳的碎花裙,抬着头仰望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我的亲生父亲只是告诉我如果以后不想去大街上乞讨的话就费尽心思地去讨好这家人,说罢我就被推到汽车上,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霎时间我明白了这个男人以后将会代替我的父亲,而我会成为别人的女儿。
我对任何事情抱有的麻木或许就在那时形成,或许更早,对于父亲的离开我并不感到意外,早在妈妈离开我时我的心便有了爸爸总有一天也会抛下我的预感,那样的恐惧让我在每天夜不能寐,最后因过度痛觉而产生的麻痹,我会当作是父母送给我的礼物。以至于我到今天都不愿意去追问父亲离开的真正原因,对我来说早已经不重要。
至少在崔杋圭这个人正式出现在我的生活之前,我就对这个名字留下了些许不太美好的印象。当我午后坐在阁楼的窗台上看漫画书时,总能听到来打扫别墅的两位保洁议论着他,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但在音乐上颇有天赋,现在还在巴黎留学,真是有幸不幸。
直到他因身份问题回到大邱参加中考,我才对这个人渐渐有具体化的实感。
“小池,这是哥哥,你们应该会很合得来吧?”
我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的恐慌和不安仍旧挥之不去。面对这个陌生的哥哥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明明他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我却总觉得他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似乎本不该如此。
咚、咚。
门被敲响,打断我的回忆。
崔杋圭“下来吃饭。”
崔杋圭“对了,周五放学后我在你教室门口等你。”
崔杋圭隔着门说完又迅速地离开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想告诉他还是在校外等我吧,我不想和他在学校内走在一起。
崔杋圭只比我大两岁,从我踏进高中的第一天开始,就经常能听见别人说高三的崔杋圭学长很帅气,他的抽屉总是被情书和巧克力塞满。
起初我只当这是青春期大家特有的萌动心理并对此表示不解,直到我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一个女孩被崔杋圭毫不留情地拒绝后悲伤的眼泪,而崔杋圭在注意到我的出现也只是单纯地对我笑了笑,询问我在食堂有好好吃饭吗,完全不顾我的无措,就那样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
也就是在这天,从我意识到我的哥哥崔杋圭是个男人起,一切都变得十分糟糕。
我开始有意避免和崔杋圭的接触,不再坐崔杋圭的单车上下学,而是每天在站台上等公交。在食堂碰到他会带着他那个好说话的朋友崔秀彬坐到我身边来,每当这时候不管我的碗里剩多少饭我都会假装吃好了,然后站起身提着餐具落荒而逃。
和秀彬哥在小卖部排队碰到时他问我为什么要躲着我哥,我干笑了两声说有吗,实际上心虚得很。
为什么要躲着崔杋圭?我不知道。但我把我一切的反常行为都归咎于我亲生父亲的离开给我带来的伤害,没有理由,只是为了掩护我心中因为崔杋圭而产生的多余情感。
总而言之,崔杋圭也很配合我。他不会再笑着和我打招呼,碰到我时也只是冷脸略过,在家里除了在大厅吃饭的时候我们几乎不会见面,更别说有什么交流。
就比如现在。
我和崔杋圭面对面坐在桌子前,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空气安静得瞒不住任何事。
崔杋圭“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等你吗?”
崔杋圭放下筷子抬头看我。
池郁浔“嗯…是要带我去配眼镜吗?”
我向妈妈提过自己现在坐在后排看黑板有些吃力的时候崔杋圭也坐在旁边,父母这段时间都忙得不可开交,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正当理由。
崔杋圭“是哦。”
果然,崔杋圭就是这种很单纯的人吧。
我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哥哥,便埋头将碗里最后那几口米饭吃干净,却感觉脸颊有些异样的发烫。
是因为感动吗?好像又没那么纯净。
理论上我那颗自认为麻木不仁的心早在我和崔杋圭共处的第一个夜晚破格,我和穿着外国学院校服的崔杋在房间里圭面面相觑,我并没有做到我想象中帅气的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反而偷偷打量了他许久。
些许是我的目光直白,原本在整理双肩包的崔杋圭抬起头来表情略带疑惑地对我眨了眨眼睛,我连忙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然后他走到我面前用不容抗拒的力度往我手里塞了一盒巧克力。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抱歉,回来得太突然,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别的礼物。”
我点了点头,手指因为紧张而不断摩挲着包装上凸起的镀金Logo。随即我看到崔杋圭温和的笑脸,就像领居家那只可爱的马尔济斯。
我好像又尝到了巧克力的滋味,上了高中我才知道崔杋圭初见时送我的巧克力也可以用来向别人表达爱意。
我的心此刻好像就是被崔杋圭握在手心里而被他体温融化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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