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哟，怎么回事啊？”柒叔端着杯茶踱步到龙卷风身边，见你跪在理发室的瓷砖上,“这是...要收个女徒弟？”

龙卷风倚靠在理发椅上并未搭话，微蹙着眉头让他本就冷峻的面庞更加严肃，猛抽一口手中的烟，随着胸膛起伏深深叹气，烟雾围绕在他面前，让远处的你看不清楚表情。

柒叔好奇上前，打趣着说到：“小妹丁，你是要学理发，还是学做叉烧饭呀？”

“阿柒。”龙卷风稍稍侧头示意，柒叔便识趣退下。

他站起身来走到你面前，你看见这个拥有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正在透过茶色眼镜冷冷注视着你：“仅有一面之缘，就敢来找我，胆子不小。”

你吞咽口水，略微平复紧张，再次开口道：“请您收留我...”

“我们这里没有女的。”话音未落，他就开口打断你。

“从我开始，不就有了？”你鼓起勇气再次试探。

“我这的孩子都是孤儿，”龙卷风补充道，“但你不是。”

你一怔，呆愣在原地几秒，抑制住自己胸中的翻涌，爬起来，走到理发台拿起一把剪刀，颤抖着低语道：“你想我是吗？”

龙卷风眼里顿时闪过一阵寒光，随后立马消失不见，轻笑道：“小妹崽，做黑社会也要有情义的，今日杀父弑母，明日背叛兄弟，这样的人我怎么敢要？”

你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随后听见他下了逐客令：

“回去吧，你有你自己的路。”

你泄气，不再坚持，放下剪刀走出去，只是在门口停了下来，转身便跪在地上，残酷的生活已经使你顾不上尊严，唯有生存是第一要义。

龙卷风定睛看着你几秒，摇摇头，转身做别的事情去了。

不知等了多久，你只察觉到巷道里的灯已经打开，不少窗户内飘出饭菜的香味，肚子也已饿得咕咕叫，但你仍坚定注视着里屋。

轰隆隆...雷声微动，豆大的雨点很快打了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慢慢汇集成大片的水洼，打湿你身上衣服，不久你感觉身上重了好几斤。头发上流下的小水帘，渐渐遮挡了你的视线，突然，你感到身体一软，然后重重摔在地板上。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朦胧中，你看见两个年轻的身影慢慢靠近...

此刻你脸上还挂着伤，浑身淋湿，像极了只落魄的小猫，脸蛋被雨水冲刷得雪白雪白，似乎能看到肌肤的纹理，嘴唇也冻得青紫，低垂的眼睛闪烁着微光，仿佛动作大一点，带起的风就能将它熄灭。

信一和十二少小跑着回来躲雨，刚刚进到巷口，就看见一个女孩跪倒在门前。

“哇乜回事啊？”信一惊叹一声。

“点解有点眼熟...”十二少在一旁小声喃喃道。

——

待你再次醒过来，已经躺在阁楼的床上，身上被温暖的被子包裹，只是你还没有力气立刻起身说话，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眯缝，你看见少年在暗中站立的身影，那人的肩膀很宽，腰身板正修长，领带一丝不扣地扎进衣缝里，双手插兜安静地注视着你。只是现在光线昏暗，你看不清那张脸的样子。

信一看你睡着的样子，长睫微卷，呼吸均匀，苍白的脸和无色的唇渐渐恢复生机，仿佛一只脆弱的小猫，安静蜷缩在厚厚的被窝里。

就这样注视了良久，信一发现你已睁眼醒来，连忙蹲在床前轻声问你：“你醒啦？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你看清了他的样子，微微卷曲的短发，精瘦的下巴，挺翘的鼻子立在面中，一双小狗般的眼睛真诚地看着你，多么俊朗的长相。

你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用力撑起身子，默默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最后环视到自己身上，信一拉起被子盖住你：“你淋了雨，湿透了，衣服是梁婶帮你换的。”

“龙哥啊，想我当年那个烂样你都能，怎么现在...”十二少止步挡在龙卷风的面前，话说到一半停住，龙卷风头一歪示意他让开，十二少嘴角一耷拉，闭嘴悻悻地站过一边。

信一撑身站起来，默默退到旁边。

龙卷风端着一碗叉烧饭递到你面前，你闻到油脂的香味，咸香的肉汁淋在焦红的叉烧上，看得叫人垂涎欲滴，饥饿的本能促使你接过来，抓着勺子就大口大口往嘴里送。

信一从旁边搬来一张高凳，龙卷风坐下看着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开口问：“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嘴里还塞着一堆饭菜，你断断续续地答，“我要离...离开这里。”

“哦？”龙卷风顿了顿，身后的信一和十二少互相对视一眼，“那你还来找我？”

你继续嚼着，重重点点头，“我妈妈把我的书全烧了，学费也没了，咳咳咳，”你锤了锤胸口让自己舒服些，“我要靠自己...走出城寨...只有你能帮我。”

你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圆圆的眼睛里闪出奇异的色彩，就像猫咪在夜里发出的光亮，突然，他一直下垂的嘴角松动了：“你叫什么名。”

“黄...黄佳姻，我妈妈起的...才子佳人，美好良姻。咳咳咳！”这次你咳得更加厉害，看出你被噎到了，十二少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你。

你吞下一口水，抬头看见龙卷风起身，严肃的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语气柔和地对你说：“姻姻啊，喘口气，找对路，继续往前走。”

“多谢龙叔！”你欣然微笑。

只是你没想到，这一落脚，就歇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