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陌止在洞中升起火焰,将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小破锅架在火上。
锅中热水在翻滚,火光映照着少年的脸庞,格外坚毅,少年的身边是成捆的白蛇根……
少年的进度很快,这两天已经收集了不下十斤的白蛇根。
十斤,听起来数目不小,但晒干后再磨成粉,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但人体能摄入的毒素量是以毫克来计算的,所以够用了。
之后的日子就很简单了,晾晒,研磨……
约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少年将最后一批药粉仔仔细细的装进一个小罐子里。
随手将它放在边上的石板上,石板上整整齐齐放了十个小罐子。
“你打算靠这几个小罐子?”一边的俞言出言询问,这半个月她看着少年为这些东西忙碌,也明白少年对这些东西寄予厚望。
少年没说话,只是默默收拾着这些瓶瓶罐罐,谨慎如他,当然不可能将希望全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他自然还有别的计划。
留足后手,不冒进,这才是他,年仅十五岁敢上山猎狼,持枪杀匪的少年。
后来的几日,少年常在夜深人静时在山沟沟里转悠,避开了所有的暗哨,独自一人游荡,就连俞言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晃便是半个月,算算日子两人已躲藏在山上超过一个月了,林陌止花了半个月造他的毒药,又花了半个月,在山上山下转悠。
即将入夜,少年在山腰某棵树上倚靠着,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溶洞,不时用手指轻点四周,口中还小声自语道:“一个,两个,三个……足足六个。”
少年微微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他盘腿坐着,微微呼吸,再有半个小时,太阳就会落下,月亮就会升起。
林陌止摇了摇头,似是想到什么,“不,月亮不会升起。”他自语,一边举起一根手指确定风向,然后点了点头。
“今晚,月亮将会被乌云遮盖。”他轻言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当夜幕降临,他将会亲手开启一场名为狩猎的游戏,这一次,他为刀俎,人为鱼肉。
很快的,太阳落了下去,满天繁星与月华也被乌云遮盖,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少年跳下树,落地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少年背负着剑匣,没有一点拐弯的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而那个位置,有一处难以发现的暗哨。
夜很深,格外的深,阴风呼啸,看来今晚要下雨了,在林陌止离那处暗哨还有十米远的位置,天空猛然滑过了一道闪电。
暗哨里的三个人正坐或躺着聊闲天,其中一个人正抱怨着这鬼天气害得他们兄弟三人又要受冻。
猛然被雷声给打断,正要张口骂娘,却被坐在他对面的人生生捂住了嘴。
他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个方向,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看,那个方向是不是有个人?”
另外两人赶紧顺着他指的方向,夜极深,仅仅在雷光一闪而过时才亮了一瞬间,他们仔细睁大双眼,却怎么也看不到黑夜中的身影。
被捂着嘴的那人挣脱,口中奚落着那个捂他嘴的男人,笑话他的胆子小,肯定是太害怕了,才会看见什么影子,“老白啊,不是兄弟我说你,胆子小成这样,就这还好意思说比我入伙早好几年?”
被称作老白的男人摇了摇头,很严肃的说道:“我刚刚一定看见了,那就是个人!赶紧的,给当家的报信。”
老白边说着边从腰包里取出了一只很小的老鼠,正是哨鼠,正准备放开时,不知为何,他竟打了个哆嗦。
也正在这时又是一道雷光,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另外两人也看见了那个身影,因为,那个身影已经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不仅仅是那个穿着黑袍的身影,还有他右手高举着的寒芒!他们瞳孔微缩,几乎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有人摸到他们面前却不自知,这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他们动的瞬间,林陌止也动了,右手带着凌厉的寒芒化作一道长光落下,这一剑,名为黄昏雨!
一剑横过,鲜血喷出,两个斗大的人头落地,老白一脸惊恐的扑倒在地上,手中还捏着那只正准备放出的哨鼠。
跟他一同放哨的两个人,几乎在一瞬间被人斩首,鲜血落在他的脸上身上,相当狰狞。
他几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手中的哨鼠在脱离他的掌控之后飞速的逃窜。
可林陌止速度更快,尽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但他并未失去方向,一把将逃窜的哨鼠抓起,将其捏在手心中。
聪明如他,稍加推测,便明白了这只小啮齿动物的作用,心头冷笑,既已明白作用,自然不可能放任它离去。
“别,别杀我……”跌倒在地的老白心头已经被一种极大的恐惧给攥住了,他觉得眼前多半不是人……
荒郊野岭还是大晚上冒出来的,从远处出现,又在近处突然冒出来……想到这些,他打了一个冷战。
“鬼…鬼…鬼爷!别杀我!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他一边这么惊恐的说着,一边跪在地上乒乒乓乓的磕头。
良久,不见动静,他颤颤巍巍的抬头,恰巧又是一串惊雷炸响,雷光照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很奇特的,那张脸相当稚嫩,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年,似笑非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手中长剑闪着寒芒,血还未干透。
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这哪是什么鬼呀,这是敌袭!
虽然弄不明白,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与他们有什么冤仇,但这人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他的两个同伴是毋庸置疑的。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已经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猛的从地上窜起,正要大吼一声,却不曾想那少年反应比他还快。
长剑携寒芒带着无匹的气势,一剑穿喉,这一剑不仅废了他的声带,也令他刚刚做好为反击而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不,应当是进入了抽搐。
此刻的他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血顺着剑身涌出滴落,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抓着剑身,想要将它拔出,可一切都是徒劳。
生机在一点一点泯灭,直至彻底失去意识,少年才拔出了剑,然后又在其心脏位置上补了一剑。
就连那两具被他斩首的尸体也没放过,林陌止在他们心脏处一人补了一剑,少年的确有够谨慎……
末了,林陌止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他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不仅积极在为复仇做准备,也时常磨练自身的其他技艺。
比如练剑,早先林陌止练剑,只能靠自己摸索,纯粹凭借自己剔骨剁肉的经验来练。
可现在有俞言,她虽说对练剑算不上有多大热衷,可就这一方面,她还是能对林陌止指点一二的。
这使得他的发力技巧和劈砍技巧在这段日子突飞猛进。
这才出现了一剑斩掉二人头颅的情况。
少年转头看向远方,没有月亮的夜晚的确很黑暗,但少年并未失去方向感,他就这么看着一个方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各位,请别着急,”他轻声自语,“这些只不过是我向他们收的一点利息罢了。”
“我也不会替你们原谅他们,我没有资格做这种事情。”
“但是我会让他们感受到一样的绝望,然后送他们下去,这条路,我要他们陪你们一起走。”
少年甩了甩剑,这把名为烛心的剑嗡嗡作响,似乎是在回应少年。
少年深呼吸,转身走入黑暗,他的眼神阴冷,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今晚,注定会有很多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