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听说了吗?自从那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村子已经旱了三个月了,而且这该死的传染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从怪怪有记忆开始,世界便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一个两三平米的小木屋,便是他这二十年来所有的回忆。在记忆中,会有人来给他送饭,高处的墙壁上有一个档板,每当听到木质挡板发出嘎吱声响的时候,就是怪怪最快乐的时候。
他最讨厌的是下雨天,木屋并不是很防水,尤其是在雨下得特别大的时候,木屋里便会积水,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就被淹死在那里面了。雨过后的那段时间,木屋里阴暗潮湿,手脚被雨水泡得发白,油腻的长发混合着雨水披在身上,空气里都散发出一股霉菌味。
那天他只记得外面很吵,特别吵,让他十分不耐烦,偶尔有很大的短促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有些害怕地蜷在墙角。木屋门被突然打开,这从未见过的亮光令怪怪异常惊恐,他赶忙背过身去闭上眼睛,喉咙里还时不时地发出类似野兽般的低吼声。
黄守卫你还好吗?
怪怪警惕地转头看向来人,却又被阳光刺到了眼睛,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一件宽大的风衣盖住了怪怪那本就因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躯,整个身体离地的失重感使得他不得不紧紧抱住男人的脖颈。怪怪将头深埋进男人的颈窝,嗅到了他身上令人安心又好闻的味道。
程亮队长!
程亮村里人已经全部抓捕完毕,毒品也已完成缴货。
黄守卫好,收队吧。
水,好多水,四周全都是水,不要,不要!怪怪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令黄守卫动作一滞。
黄守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怪怪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是在一个浴缸里),而黄守卫正在帮他按摩头皮。他有些呆呆地伸手拂了一下水面,是温温的,很舒服。
怪怪的腿部肌肉严重萎缩,都和黄守卫的胳膊差不多细了,他不会用腿走路,不会发声说话,也不懂得这个世界的一切,所有事情都是从零开始。
怪怪黄,抱。
怪怪朝黄守卫张开了双臂。
黄守卫宠溺地笑了笑,几步上前便将怪怪拥入怀中。
小野人来到黄守卫家里已经两周了,黄守卫帮他洗干净了身体,打理了长发,也剪了指甲。他适应得很快,学习能力也强,已经可以不用扶手慢慢行走和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正好黄守卫刚完成了一个任务,局里给他放了个小长假,可以有大把的时间来陪小 fire。是的,黄守卫给他取了名字,叫小 fire,也不知为什么,在黄守卫眼里,他就像是黑暗里的一团永不熄灭的小火苗,顽强又执着。
黄守卫晚上想吃些什么?
黄守卫从怪怪的额头一路轻吻至唇角,逗得怪怪咯咯直笑。
怪怪瓜!
黄守卫又吃瓜啊?不是学了新的菜名了吗,怎么只知道瓜?
黄守卫和怪怪在客厅又折腾了一阵,随后便进了厨房。
其实怪怪说的一直都不是瓜,是花,只不过因为发音不标准总是说错而已。黄守卫曾经告诉过他,他的信息素是薰衣草花香,是一种很漂亮的花,很可惜那时不是花季,没办法带怪怪亲眼看到。
怪怪不知道黄守卫的信息素具体是什么,只知道那味道很香,很令人安心,便下意识地将其也认定为花了。
躺在床上,怪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黄手卫刚刚为他戴上的东西,右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银色的、印有鹿角和火焰图案的素戒。黄守卫躺在他的身旁,两人十指相扣,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两枚素戒熠熠生辉。
黄守卫等到你满二十周岁,咱们就去领证,然后我补给你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怪怪点了点头,其实他还并不能听懂黄手卫的话,但他相信这个身上满是花香的男人。他侧过身钻进了黄守卫的怀里,将头埋进他的颈窝,安稳睡去。
X市这几天的天气一直都不是很好,连着好几天的阴天,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客厅有些黑,怪怪想去开灯可又有些害怕,他将自己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目光紧盯大门的方向——他在等黄守卫回家。
轰隆一声雷响,伴随着耀眼的闪电在天边炸开,怪怪的身体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开始下雨了,听这声音,雨肯定不小,怪怪想,如果自己还在那个木屋里的话,应该是能淹到他小腹的程度了。
大门被打开,外面的天空已经如墨一般,门口的那个黑影在雷电的背景音下缓缓走近。
怪怪啊——!
怪怪被吓了一跳,血腥味扑面而来:黄守卫的大腿上中了一枪,此时正汩汩地流出鲜红的血液,胸口处的一道砍痕从右肩膀延伸至左侧腰线,看上去十分可怖,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黄守卫忍着剧痛走了进去,关上门,雨声被隔绝在外,他的脚下是雨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黄宇卫倒在了地上。
怪怪黄!黄!
怪怪急切地去靠近黄手卫,以至于他不小心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黄守卫身边,费力托起他的上半身。
怪怪疼,疼不疼?
黄守卫咳了几声,又吐出了一口鲜血,目光有些迷离,他的胸口处剧烈起伏着,似乎最简单不过的呼吸在他那里都成了奢望。
别墅门被暴力破开,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他们戴着墨镜,看不清面上神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和动作,他们的目标明确,没有去管地上濒临死亡的黄守卫,而是强硬地钳制住怪怪要将他带走。
面对这些陌生人,怪怪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怪怪不!走!黄!我不走!
他似乎在挣扎过程中踢到了其中一个人的伤口,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随后怪怪就看到他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毫不犹豫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支针管,朝怪怪的颈静脉猛地扎去!
怪怪尖厉的惨叫声淹没在雷声中,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黄守卫你们,别想再踏出这个门一步!
不知何时,黄守卫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脚步还有些虚浮,但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七八个男人。
优质 Alpha的威压信息素在客厅内弥漫开来,黄守卫晃了晃头,在信息素的过量透支和失血过多的双重影响下,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似乎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下一个再开门进来的人,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画面了:七八个黑衣人横横竖竖地瘫倒在地上,都已失去了意识;她此行的目标人物怪怪,正蜷缩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怀中,两人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素戒被染上了血污;而伤势最为严重的黄守卫,所躺的地面上已经被大量的血迹染红,出血量几乎接近2000毫升,他身上有数不清的刀痕,面无血色,却又似乎有意识一般地将不省人事的怪怪紧紧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