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滕梓荆的命,她有过纠结,究竟要不要救上一救,毕竟也是条人命呢!可若为此暴露了她那就不太值当了,她在这里真真实实的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被教养的与这里的人如出一辙了。
哪怕是再纯白的花,在烂泥堆里长成起来难免也会沾染一二,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人都是有欲望的,有欲望就有私心。
而她的私心是李承泽。
江南月搁下笔,起身,任由身上披风落下,行至窗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手去够那竹叶,“你去救一救他们吧,别叫人死了。”
“啊?”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不是一向只让她们盯着,不许出面吗?
不过,喜怒无常,反复多变,难以捉摸,想一出是一出才是她家小姐的性格,如此,她也不多想,拱手应声退下。
“别被人发现了。”这个人指的是在京都城内所有在监视着的其他人。
许兰陵一直以为自己和她一样同是穿剧的,所以之前经常在自己面前感慨一些她口中的名场面和意难平。
所以江南月只是大致知道一些消息,更多的细节她都得自己想办法去查探,好在她手下还是有些可用之人的。
滕梓荆的命还是留一留吧,救命之恩,范闲该拿什么相报呢?
接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掩面痴痴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惊走了窗外那几竿竹子上停留的雀鸟。
她浑不在意,一个旋身回到书桌前,将桌上刚刚练字的纸团吧团吧随手扔了,又重新执笔蘸墨。
不多时,江南月停了笔,只是看了看又觉得不太满意,想改,又不知道改哪,干脆扔了笔,又翻出颜料,指尖蘸了些许揉搓开,在几处一点,这才意满,痴痴的看着,久久不见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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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牛栏街的一处房屋内,此地已是一片狼藉,有火光,有硝烟,范闲满脸血污,挣扎着要爬起,却看着滕梓荆在他面前被掐着脖子高举起,耳后狠狠砸下,就像一块破布娃娃一样。
“滕梓荆!”
忽而有箭划破空气的骤响,眼前的程巨树胸前被一箭穿透,还不等他反应,又是接连几箭,带着难以躲避的力量,范闲遥望着残破围墙之上,带着面具的一人拉着弓,全身被幂篱遮挡,分不清男女。
只是范闲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借着此时,趁势而上,体内霸道真气爆发而出,裹挟全身的力量朝着程巨树冲了过去,翻身而上,双腿夹住他的脖子,一拳一拳对着他的脑袋砸下,直到最后一拳,程巨树倒下,他也随之跌落在地。
他想去看看滕梓荆,可真气泄后,全身无力,唯余一点力气只能支持他转过头,看着那个方向。
而后,他听见脚步声,是围墙上那人终于落下地面,他目光紧跟着,那人在滕梓荆身边停下,他蓄积力量想要起身,却见那人又伸手给滕梓荆喂了药。
喂了药,那是不是就代表滕梓荆没死,如此一想,胸口堵着的一口气泄掉,眼睛再也支撑不住闭上。
那边许兰陵一路往牛栏街赶,此时牛栏街出事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她正好遇上范若若,两人一同前往。
刚转过街角,就在大街上撞见了身受重伤,一身脏污不堪的范闲,心下一惊,以为自己来太迟滕梓荆已经死了,心中有些慌乱,但还是赶紧下了马车。
“哥,你怎么了?”范若若满眼担忧的看着范闲,刚刚的那场刺杀她已经听说过一些内容了,所以才会急匆匆赶来。
“范闲!范闲,你还好吗?”许兰陵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范闲看起来就不太好的样子。
“我没事。”范闲未曾看他们一眼,“找个人帮我转告二皇子,路遇意外,今日怕是要失约了。”
许兰陵有些着急,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但是这伤看着吓人,“你先别说这么多,我们先送你去医馆吧!”
范闲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拖着伤,沉默着往前走去。
“诶!”她还想要追上去,却被范若若拉住,“别去,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他妹妹都这么说了,她这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许兰陵其实很不想滕梓荆死,只是这些事情她根本没办法告诉他们,当然,首先这消息从何而来,他们未必肯信,她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知道,其次,她是真的说不出来,每当涉及剧情的事,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她都无法对他们说出来,所以她想要改变什么都只能委婉的侧面提醒,无法直言。
想想她来这里三年,却什么也没有改变,一切都如剧情里的那样进行,那么将来他们也会走上相同的命运吗?一人权力之巅,一人丧命黄泉。
只是耳边传来范若若的声音,一句话让许兰陵呆愣在原地,“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护卫?”
她手劲有点大,范若若皱了皱眉,但也修养极好的未变脸色,“就是那个救了哥的护卫,被送到附近的医馆去了,我得去瞧瞧。”
“他没死?”许兰陵记得范闲身边就只跟了一个护卫,而那个人就是滕梓荆。
范若若觉得她的话有点奇怪,但又并没带着恶意,于是还是好声好气的解释了一下,“自然没死,虽说重伤,却还留了口气,我得让人好好治,哥一定不希望他死了。”
“我也去看看!”许兰陵只觉得无比惊讶,滕梓荆居然没死!剧情改变了,可为什么改变,她并不觉得这个世界多了她们两个穿越者之后,蝴蝶翅膀的煽动能在这个地方改变滕梓荆的死活,一定是有人出手救了他。她自己没有做什么,难道是表姐让人去帮了忙?
不确定,但许兰陵想先去医馆看看,确定是滕梓荆真的没死之后,再去找表姐问问情况。
如果滕梓荆之死可以改变,那么这是不是也预示着今后的事情都有可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