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吃饱喝足,沈长赢略微抬手,它便乖乖飞回鞘中。
百里东君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直了,长赢姐姐这是杀人不眨眼啊?
司空长风的心也提了起来,如此杀伐果断,如此武艺高强,他也算浪迹江湖多年,为何从来没有听过沈长赢这个名字?
道门,望城山,姓沈。
他只能想起数日前叛出望城山的沈槐序,那个“一剑且慢断天堑”的半步剑仙,百晓堂秋水榜第一的道门仙姝。
世人皆道她以身入魔,看如今姿态,恐怕绝非虚言。杀戮对她仿佛只是家常便饭,抬抬手就能夺去几人性命,她虽着一身绛蓝,底色却是一片稠艳的血红。
司空长风缓慢将枪提至身前。
沈长赢瞥见此景,轻嗤一声。
沈长赢我要杀你,你躲得过吗?
司空长风总比等死好。
百里东君什么等死?
百里东君说什么呢?
百里东君狠狠拍了司空长风一下,把他的枪往下按,又朝沈长赢讪讪一笑。
百里东君长赢姐姐,都是误会,误会。
沈长赢比等死好?
女子轻蔑一笑,瞬间便移至二人面前,两指一动,蒙眼的白绫便化为一条白缎,生生将司空长风捆住,而她剑柄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敲,银月枪便已然被震落在地。
沈长赢偏了偏头。
沈长赢你现在不就是在等死么?
她淡淡地看向他,没了白绫遮眼,双瞳是浅淡的红色,便如夜空中的璀璨焰火,又像含着血泪一般。
司空长风蓦然撞进这一双眼眸里,只觉如临深渊,沈长赢眼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轻扯了下嘴角,没有挣扎。
司空长风你说得对。
司空长风技不如人,你还能杀了我。
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勉强活着而已,没有随便死在哪个路边便已经是幸运了。
他眼神坚毅,一字一句念她的名字。
司空长风沈、槐、序。
沈长赢知道我现在最讨厌这个名字吗?
沈长赢微微一笑,周身气质冷得百里东君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好在沈长赢现在还没有要直接动手的意思,百里东君悄悄离司空长风近了点,随时准备拦着,他当然不可能让长赢姐姐对赔钱货下手。
只是……沈槐序?
而且姐姐的眼睛为什么是红色的?
沈长赢现在无暇管百里东君满腹疑问,她只是一步步走近司空长风,眼神肆无忌惮地描摹他的样貌,好似在打量着窗台里的货品。
她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语调不复清冷如雪,是偶尔出现的意味深长。
沈长赢你猜到我是谁,我当然要杀了你。
沈长赢可你想活吗?
司空长风转头躲过她的视线。
司空长风能活着谁愿意死。
沈长赢你的眼睛真亮。
沈长赢蓦然道,两指扣住了他的下巴,指腹轻轻蹂躏眼下皮肤,那里有两颗勾人黑痣。
司空长风挣了一下,没挣开。
沈长赢继续道:
沈长赢像一颗琉璃。
要是挖出来,一定是最美的装饰品,但它还会那么亮吗?
司空长风闻言一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让他一瞬间退无可退。
但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点温热便已然褪去,沈长赢起身离他远了一些,声音又恢复了淡漠。
她指尖一动,白缎又重新化成了白绫,飞来遮住她血色双眸,沈长赢单手在后挽了个结,眉眼疏冷。
沈长赢那就活着,好好养你这双眼睛。
话落,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百里东君长赢姐姐!
百里东君叫住她,神色急切。
百里东君你又去哪里?
沈长赢不为所动,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往后方看了一眼,语气尽是危险。
沈长赢好看吗?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寻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有一人坐在房梁之上,穿的正是晏家下属的服饰。
百里东君竟还有一个!
男子三指举过头顶,讪笑道:
雷梦杀我发誓,绝不是故意偷看的。
他想救人来着,这不没找到机会嘛。
沈长赢滚。
沈长赢冷喝一声,也不管他到底滚没滚,直接走了出去。
她能察觉到,柴桑城果然来了一道她熟悉的气息,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为好。
而男子,也就是雷梦杀看到她已经走远,终于放心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胸口,开始口若悬河。
雷梦杀唉呀妈呀,吓死我了。这沈槐序怎么这么吓人?以前也没听说过啊,真入魔的话怎么还有神智?想我堂堂灼墨公子,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真该让老七来瞧瞧……
百里东君没感受到杀意,他挠了挠头。
百里东君这位大哥,你又是谁啊?
雷梦杀我是雷梦杀,来接应你们。
百里东君什么接应?去哪儿啊?
小百里一头雾水,他转头看了眼司空长风,却见他和自己一样的懵,甚至还不如他呢,不知是否是还没从方才缓过神来。
雷梦杀自动忽略了他前一个问句,只道:
雷梦杀溪若寺。
雷梦杀走吧。
他一手拎了一个。
雷梦杀我们要快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