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周一早读间全校便开始了晨跑，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校外接连跑进很多个即将迟到的学生，段绪飞嘴里叼着面包一路狂跑看着时间还有五分钟就要关校门了。

段绪飞“完了完了。”

他上周六迟到被学生会罚的检讨都还没写呢，第二次要是再报到宋亚轩那儿肯定就不止是一张检讨了。

临要到校门口时左侧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书包用力一扯让他腿下不稳哐当肩膀着地，好好的白衬衫沾染了脏泥，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是李季弓腰给旁边人点烟。

段绪飞“季哥，你怎么在这儿。”

李季收起打火机投来不屑眼神，还未等段绪飞捡起地上书包，他就抬起腿踹中段绪飞腹部。

李季“宇哥，他就是许安身边的一条狗，现在您是老大，想怎么收拾他您决定。”

段绪飞嘴唇微张没想到李季会说出这番话，当初他能靠近李季这边也就是看在他帮过自己一次还算好说话，后来他逐渐停留在许安身边更久，但依旧没有同李季断开。

段绪飞“李季，你别忘了这个位置是安姐施舍来的，吃别人的残羹冷炙，你们也不嫌丢人。”

段绪飞捂着腹部扶墙站起来，有时候承认他人强并不丢人，他自己家里就是开拳击馆的，即便是生意不好自己也对这方面没兴趣但他能够看出许安一定经过系统学习要比身边普通学生厉害的多。

他也忘了自己是靠哪种契机来到许安身边，但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许安城南老大是不是空口白话。

但房宇最是膈应这番话，他今天来这儿等着段绪飞不就是为了一步步让许安认识到她才是那个废物，在段绪飞被前后夹击时房宇大步走过来抓着他衣领将他抵在墙上两拳击中他嘴角，唇肉被牙齿硌出了血，他被房宇扯着头发没有尊严可言。

“许安这么能耐，怎么也不见她来救你，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我面前乱吠。”

“既然她不是老大了，那我就好好教你怎么做一条合格的狗。”

段绪飞身子下压被房宇用膝盖顶击胸口整个人甩到一边久久爬不起来，他知道许安让出位置是不想继续打架，也知道许安究竟是为了谁，所以他不抱希望也不觉怨恨，他甚至是在想伤痕该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遮掩。

他埋起脸哼笑两声，心道算了，大不了请几天假就是，别让许安见了心烦。

巷口外不远处有两人突然驻留，其中一人戳了戳旁边身材高挑的少年。

王奕然“文哥，那是段绪飞吧。”

王奕然认出了那个段绪飞经常背的挎包，他没想到房宇第一个矛头戳中了段绪飞。

王奕然“我们要管管吗？”

王奕然神色担忧也不确定许安会不会来，当初两位老大关系水深火热的时候最忌讳手下小弟关系密切，说严重些此为背叛不会轻易了事。

但现在许安既然不继续做老大那这些小弟们出了事找谁都该考量一下许安这人一诺千金不会轻易打破。

刘耀文“去看看，能帮就帮一把。”

刘耀文脚步刚抬起视线范围内就多出一抹身影直入巷口，王奕然紧接着就瞪大双眼爆起了粗口。

王奕然“卧槽，安姐居然来了啊。”

巷子里许安一如段绪飞所祈祷之神灵凭空出现将房宇踢飞后背狠撞墙壁，刘耀文见状带着王奕然便大步跑过去使小巷亮度也减弱了些。

段绪飞“安姐，你怎么来了，你这都答应张哥了就赶紧走吧。”

段绪飞没有去抓许安伸出来的手，而是看见自己手上都是泥便自己撑着地勉强站直，许安见他这种举动亦是难得内心升起涟漪，她身边少有多亲近的人，为她着想的也少之又少，而今段绪飞便算一个。

许安“先走，这儿我处理。”

段绪飞“不行，我不能把你扔这儿啊。”

许安捡起脚边挎包用手蹭掉那些尘土递给段绪飞，拍着他肩膀安抚道

许安“你去帮我牵制住张真源，别让他知道我来了。”

许安醒得很早打开手机就看见张真源帮自己请了假，她偶尔作息还算规律想着晨跑半个小时回家再睡个回笼觉，要不是段绪飞声音让她听到估计也不会来得这样及时。

段绪飞看着许安足够使人安心的面孔，在沉默中权衡一番的确是拦着张真源更重要些，段绪飞跑出小巷走到栏杆处翻墙入校借着大树挡着将衬衫脱下放进包里拿出外套穿好扣紧扣子，外面刘耀文和王奕然还在巷口偷看，只见许安走到房宇跟前拿起地上半个板砖就冲他肩膀砸去，她弯下腰一巴掌扇在他右脸。

许安“老大位置我给你，但我的人，你动一个试试。”

房宇捂着肩膀见许安掌心多出一把蝴蝶刀正在手心中把玩，李季见情况不妙拔腿就想跑，但许安眼疾手快一拳挥起重重击打李季右眼。

王奕然不禁在后面鼓起掌大喊一声好字，刘耀文也不躲藏大方站出来靠着墙笑容中带着苦涩，许安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哪怕是在这个时候她也在考虑着张真源，只是这些曾经本可以属于自己。

任凭房宇那张嘴如何谩骂许安都不在乎，她只是蹲下来手掐他脖颈，一点点收紧看着他剧烈挣扎又挣脱不开。

许安“想要活路，那就安分守己。”

许安松开手活动手腕扯了扯毛衣立领，房宇和李季伴随着恐惧紧靠着身体发抖，许安冷笑一声，在她转过身的那一刻，刘耀文鼓起勇气极为认真喊出那一句

刘耀文“许安。”

刘耀文“我们谈谈。”

刘耀文把书包递给王奕然轻拍他后背示意离开，他背光而立就在巷口不掺杂玩笑正视许安，身影被拉的悠长，他知道他们之间不止有距离，更有很多未出口的话在犹豫拉扯期待消磨中渐渐化为了‘再说吧’‘再等等’，于是等来等去，没能等来心上人，而是等来了他终于迈出第一步后那决绝的背影。

许安顿住脚步在他出口后移开目光擦肩而过走向旁边那家咖啡店，刘耀文跟在身后双眼临摹他见过千百次的身形。

他们坐在咖啡店不易察觉的角落，许安将手机放在桌上倒扣，是刘耀文坐下后率先打破了这场沉默，他说

刘耀文“对不起。”

刘耀文抿唇嗓音干涩，人是个很奇妙的存在，好比他和许安相处时间也不算少，但他不能否认是宋柒的出现让他忽视了许安，他很难用一句兴趣就破解这场误会，甚至他回想过往，许安因委屈而飙车，最终抉择也依旧是自己，他便知道多数错过都源于他原地踏步。

只是对不起三个字实在不值钱，许安除了那副一如既往的笑脸给不了任何违心反应， 她能坐在这里与他相谈，似乎也只是留一个体面收尾。

许安“刘耀文，道歉很容易，所以道歉最没必要。”

许安不会否认她心底对刘耀文依旧存在喜欢，没有人在短时间内就彻底放下那个让自己情窦初开的心上人，她只是在做选择时优先排除错误选项，而刘耀文所作所为刚好令她失望。

刘耀文“许安，我对你绝对真心，甚至未曾有旁人能占据你的位置，我总想着，只要说开一切就能拥有一次机会。”

刘耀文“可是你和张真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我们已经错过了。”

刘耀文嘴角轻轻牵动弧度并不自然，时常藏匿着闪烁星光的双眼似乎会随时熄灭，他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带着微不可查的叹息。

许安未见过刘耀文这般苦涩无奈纠缠在一起的神情，他们最初相遇实在打斗中结束，如今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往事足够美好却也不可能回去。

两声叹息交叠，许安漆黑瞳孔下是每当看到刘耀文都对感情的隐忍，她既已选择张真源，就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可笑的是反醒来得那样迟。

许安“你当真不明白吗？”

她将手放在膝盖随着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渐渐攥起。

许安“喜欢不是选择题，一旦错了就没有修改的机会，刘耀文，感情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你放弃了我们。”

她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所以向来高傲的她愿意放低姿态哪怕是受过委屈也愿意再次走向刘耀文，即便刘耀文只是在无形中成全了她和张真源，但也抹不掉这场事实。

这番话对刘耀文来说好似天降大雨倾盆而下，少年的确爱得无畏，可也仅限于，这场爱是雨中最及时的那把伞。

刘耀文“是我贪心了……”

刘耀文望着许安错开的眼睛，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他情愿一切都在雨中拥吻那天按下暂停键，那晚他们距离无限靠近，哪怕狼狈也是情难自已本心难违。

感情中没有那么多如果，他和许安不止错过亦有过错，许安合上眼眸抬起手轻挥，她不想再继续听了，一切都该到此为止，起码这一次他们都得到了最想要的。

他们不过是藏在茫茫人海中无关家庭背景的一个普通人，种种机遇造就他们相遇相识，某日耗尽一切终究未能避免两颗心自此分道扬镳。

刘耀文转动身体视线不离许安起身离开时的侧脸以及后背，他对许安依旧喜欢着，但他没说的是

刘耀文“只要是你，我愿意赌一把，拼尽一切也绝不放手。”

他会成为那个许安无论前望还是转身都会出现的那个人，如果不能成为第一选择，那这一次，他就站在退而求其次的位置。

只要许安需要，何时何地，刘耀文都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