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顾文墨的时候是在他父亲的葬礼上,少年紧抿着淡色的薄唇,精致的眉眼下藏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小三小四哭的我头疼,看着少年置身事外的冷漠,我突然就有了兴致,于是我走近他,笑意盈盈的对他伸出了手。
说来顾文墨也可怜,好歹也是亲生的,那个老东西没给他留一分财产。顾文墨固执的说要跟着我,我也欣然接受这个外来之客。
少年人骨骼窜的飞快,我捏捏他的肩膀,示意他低下头来,顾文墨听话的微垂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我,我没忍住,亲在他唇角,少年闷声不吭,愣愣的看着我,耳尖却红了个彻底。
后来,当初青涩爱哭的少年变成了处事稳重的总裁,不变的还是爱撒娇的习惯,有事没事就爱往我颈窝里。蹭毛茸茸的头发蹭的我发痒,我闷笑着推他的脑袋,顾文墨不肯离开,抱着我嗓音带着委屈:“连余,你不爱我了吗?”我拿他没办法,就任他去了。
可能老天看不得我过得这么顺遂,像我的名字一样嫌弃我多余想让我一生都活在苦难中。
顾文墨出了车祸,现场惨不忍睹,车都撞的变形扭曲,另一辆车冲破栏杆冲下悬崖,恰好,是顾文墨乘坐的那辆。
我眉眼冷然,对助理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有消息马上汇报。”
吩咐好一切,我回到了我们共同的家,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窗外看了很久,从盛阳骄照到明月高悬。
我望着皎月,恍惚间仿若看见明媚漂亮的少女笑着看向我,手指指着月亮,她喊:“连余,你看!你就像月亮一样独一无二!”我愣怔着,想伸出手触碰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的少女,画面一转,刺眼的白映入眼帘,消毒水味充满鼻腔,少女躺在病床上,虚弱苍白又憔悴,看不到昔日的影子。
她的声音很轻很小,但我还是听清了,我听见她喃喃着说:“笨蛋连余,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没留住我那样好的妹妹,我求她的主治医生,求他救救我的妹妹,可是无果,医生无奈叹息,他说,要有心理准备。
从那之后,我患上了中度抑郁,不止一次的想用刀划开手腕去陪我的妹妹,遇见顾文墨后才有所好转,阴影却久留不去。
心脏像被钝刀一寸寸刺穿,我留不住我那般好的妹妹,也留不住我想要相伴一生的爱人。
我决定不了天意,但是,我看向桌上闪着银光的刀,我可以决定我的生死。
顾文墨带着夜的冷意和满身血迹撞开了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他那敏感脆弱的爱人躺在床上,苍白的手腕处蜿蜒的伤口和刺眼的血染红了一地碎银。
他穿着黑大衣,撑着伞,冷冷清清的站在我的墓前,遗世独立又可怜,我心疼又好笑,抱着手臂故作生气,又飘到他面前戳戳他红红的眼尾,我说,“顾文墨,爱哭鬼。”
我于春随着清风花香来到世间带着我的爱人走向繁华世界,于冬伴着雪和爱消散在我爱人的记忆中,连余连余,从始至终都是多余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