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一阵急促的笛鸣声从不远处传来,奕晨来不及躲,她心如死灰的望着这辆车就这样撞过来。“碰”一声,奕晨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她眼睁睁的看着天空,小雨淅淅沥沥的下,她眼角划过泪水,心里的那个人她再也见不到了。本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她等他说那句话等了十年,可如今全都白等了,她好恨,恨上天如此不公平,偏偏在今天出现了这样的事。她眼前已经开始了走马灯,往事都回忆了起来,就连青春时候的暗恋都一清二楚。
十六岁那年,是她第二次见到他,少年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柔顺的头发,在人群中是耀眼的存在。她在二班,而他在五班,中间隔着三个班级,可每次她都会绕路从另一边的楼梯上来,从窗边经过时偷瞄一眼,而他似乎早已发现,每次都回应似的和窗外的她对视上,少年的笑很好看,奕晨面红耳赤,低下头慌乱的朝自己班里走去。回到自己班级里的她,久久不能平静,她找出那本书,在书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他的名字—林正年。她望着这个名字,内心全是他,那是她心中的光!
其实他们两个小时候见过一次。奕晨当时在小路上走着而她后面跟着两个小男孩。这两个小男孩在这里是出了名的,他们以欺负人为快乐,基本上每家每户只要是有孩子的家庭,都离这两个孩子远远的。如今他们正好碰见了奕晨,两个孩子相视一笑,他们已经准备好干坏事了。奕晨走在前面,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个危险。“咚—”,奕晨向前摔去,两个孩子在后面指着她笑,奕晨被吓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膝盖上被擦破了皮,有隐约可见的血迹。而这两个孩子见了,非但没有惭愧,反而更猖狂了,其中一个男孩向她走去,奕晨偏过头去,害怕的将手挡在前面。“啪”,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她没见过的人,他帮奕晨挡下了这一次,他转过来问:“哎,你没事吧?”奕晨望着他说:“没…没事,谢谢你!”他对那两个人说:“你们还算男生吗,都对女生下手……”话还没说完,他们竟想再次上手,而那两个男生,一个被他按在地上,另一个被他踹倒在地,他对她说:“你可看见了哈,他们自己摔倒的呦。”奕晨点点头,她仿佛对这个男孩产生了好感,奕晨看见他要走,将他喊住,“等…等等,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他一笑,说:“帅哥!”奕晨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他说:“林正年!”奕晨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名字。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心跳加速的。
“奕晨!奕晨!”她的同桌戳了戳她,然后低声说“奕晨,老班叫你呢。”奕晨回过神,站起来望向讲台,地中海发型,厚框眼镜,胡子拉碴,反正奕晨对他的印象不好。她问:“张老师,您有什么事吗?”“你听课了吗?!都上课多少分钟了!你都没抬过头!来!你上来做这道题!”那眼睛瞪着她,似乎是你做不出来,你就完了。而奕晨上去没两分钟,解答过程就已经显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将粉笔放下,拍了拍手走下讲台,嘴里小声嘀咕道“不愧是智障出的题,好简单!”因为他们班主任叫张治,后面他们叫着叫着就成‘智障’了。虽然他们的老班很生气,但看着黑板上完美无误的解答过程,他都要拍手叫绝了,他无话可说,只能继续讲题,“来,同学们,看这道题……”
‘叮铃铃’下课了,奕晨起身出了教室门就往五班走去,可还没走到那里,她就听见了别人叫那个名字。“林正年”“走啊,咱们去打篮球!”“走!加我一个!”四五个少年在走廊里说着,林正年就在其中,可似乎不是很想去,好像…在等谁一样,可他向后看了一眼,本来不情愿的脸上挂了一丝笑容。奕晨跟在他后面,并没有发现她心中的少年在看她。“哎呦”奕晨一抬头,眼前的人竟是林正年,她此时非常紧张,自己心里想的:奕晨啊奕晨,你怎么不看路呢,这下好了,撞人家身上了。林正年笑着,说:“同学,你没事吧?”看她揉了揉额头,又问:“应该…应该不疼吧?!”奕晨慌乱的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疼啊,只是太紧张,毕竟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离的这么近说话,她狠不得多撞几次,多和他说几句话。林正年看她慌张的样子,感觉她特别可爱,“你…要不要看我去打篮球?”他小心翼翼的问,奕晨很惊喜的望着他,少年的脸颊悄悄的染上了微红,他也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回答。“好!”林正年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回答,内心满是欢喜。两个人就这么并排走着,林正年身边的兄弟开始起哄,“哎,正年,你喜欢的人啊?”林正年脸上还没褪下去的红色,又迅速的红了,两个人被这样一说都面红耳赤的。
到了篮球场,奕晨看着林正年,回想起刚才的经过,她心跳的厉害,那成了她宝贵的回忆。可如今的她却倒在了这片血泊当中,再也起不来,也不会想起来了。
少年的脸庞开始在她的记忆中变得模糊起来,但她始终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六月二十九号,可如今她不能够给他过生日了,也再不能见到他了。
他们两个都毕业于✘✘大学,大学开学那天,缘分让他们相遇,看到对方的那一刻都特别震惊,异口同声的说:“你也在这个学校?!”两人相视一笑,“既然这么有缘,那…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林正年对奕晨说,奕晨欣喜的点点头,她很盼望晚上,很期待和他一起去吃饭,在她心里那仿佛像是一场…约会。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奕晨和舍友们也都认识了,宿舍里也都收拾好了。很快,到了下午,奕晨打扮了打扮自己,等着林正年给他发消息。‘叮——’奕晨连忙将手机打开,林正年发来消息,“好了吗,我在你们宿舍楼下等你。”奕晨飞快跑下楼去,一个身姿挺拔的男生正站在那里,她一眼就认出了是林正年,“林正年!我来了!”林正年听见声音,笑着望向她,“走吧,我待着你去吃饭。”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家餐厅。“这儿的环境不错,菜听说也好吃。”“嗯!”林正年帮奕晨拉开椅子,两人似乎心思都不在吃饭上,奕晨望着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和之前一样,林正年抬头看着她,她想事情想的太入出神了,都没有发现他在看她,他抬手帮她擦掉嘴角的污渍,奕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的太入迷了,她低下头,只能看见耳尖很红。她捧着自己的脸,很烫。他!他刚才上手啦!?啊—天呐,有点丢人啊,我刚刚在想什么,竟然连他伸手过来都没发现,她心里想着。“再别低头啦,头发快掉到碗里去了。”林正年一边说,一边帮她将头发别到耳后,这一弄,她更害羞了,林正年看她这样子很可爱,笑着望她。饭后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奕晨想时间过的慢点,她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林正年刚才其实心里也很紧张,两人到现在脸都有点红呢。
转了一会,他将她送到了宿舍楼下,看着她上去,自己才回去。打开聊天界面,奕晨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可那些字输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没能发出去,她说不出口,她怕她发了,万一他不喜欢她,那连同现在建立好的关系也都破灭了。唉,算了吧,现在也…挺好的,她的心里想着。可她真的好喜欢他,好想再进一步,可她不敢去赌,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她想小心翼翼的维护这段感情,就这样也好。
她躺在马路上,头疼的厉害,身上撕心裂肺的痛,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他,林正年对奕晨而言,真的是特殊的存在。
“奕晨,今天我生日,你能来吗?”林正年正在给奕晨打电话,奕晨早就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了,早在高一就知道了。“好!在哪里呢?现在就过去吗?”奕晨问他,“在✘✘✘✘,晚上七点,来的人挺多的,还有我…算了,等你来了,我想当着你的面亲自给你说。”挂断电话,奕晨看着自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心想:果然没有白准备。她好好的打扮了自己,想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她一遍又一遍的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怕自己有一丝的失误。‘叮当~’闹钟响了,她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她看着窗外有点阴沉,似乎要下雨,她顺便拿了把伞。如果他们回来的时候下雨了,他们就可以打一把伞了,她想想就开心。
六点半,她出了门,那个地方离学校不远,她走路就可以过去了。在路上走着,她看见在路的那边有一家花店。那我再给他带束花吧,她想着过了马路来到了花店,“老板,帮我包一束花,我要送人的。”“好嘞,小姑娘,这束白玫瑰和茉莉的就挺好的,等一会就好了。”“给,你看,怎么样?”奕晨抱着这束花,一股茉莉的清香就飘了过来,“老板,挺好的,我想他应该会喜欢的。”她付了钱,就赶紧往那边赶。可就在她过马路时,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倒在了血泊中,手中的东西撒落一地,白色的花瓣也随风飘散,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他的生日怎么办。手机的聊天界面还没关,上面的最后一句是林正年发来的“等你来了,我想对你说句话,为了说那句话我已经等了两年了”输入框中未发出的“我也有话想给你说”就停留在这儿了,以后再也发不出去了,一切都停留在了这天。
“奕晨?!奕晨?!你醒醒!”林正年轻轻的摇晃着她,她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很激动,可她却睁不开眼睛去看他一眼了。
“呜哇—呜哇—”救护车匆忙赶到,伴随着警笛声,警车也随即而来,而警察去看的时候,那辆车里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打翻了的半瓶酒在那里,很明显司机酒驾肇事逃逸了,林正年很生气,奈何现在干不了什么,只能先配奕晨上了救护车。
“出事人的状况很糟糕,大量出血,已经危在旦夕了。”医生对他说,“需要输血吗?我的是O型血,用我的!”林正年朝医生说着,又望向奕晨,可就算是这样,她的情况也很糟糕。林正年很无措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用尽全身力气,费力的拉开氧气面罩,对林正年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爱你…林…正年!”她的手垂下,林正年在最后一瞬间抓住她的手,可她的心电图最终还是变成了直线。
医生拍着林正年的背,唉声叹气。林正年想对她说的话,她听不到了,那句她等了好久的话,她再也听不见了。
“我爱你,我爱你奕晨,奕晨…”他哽咽住,他在她耳边说着,可她一动不动了,不能给他回应了,少年心中一团乱麻,嘴中只嘟囔着“奕晨我爱你,你醒来好不好,再对我笑一次吧,奕晨…”
‘啪嗒’‘哗——’下雨了,林正年从医院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份死亡证明,他漫无目的的走着,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这场雨既将少年淋湿了,也浇灭了少年的心,他缓缓抬起头,对着天空大喊“为什么偏偏是她啊—?为什么?”
他行尸走肉般的走回家,将医生给他的手机拿出来,那是奕晨的手机,他试着输入密码,奕晨她自己的生日?不对,那…我的?竟然打开了!引入他眼帘的是备忘录,“今天是✘✘年五月十四日,第一次见他,他可真好看啊,而且他人也很好,还帮住了我。”“今天是✘✘年六月二十九日,是他的生日,他好像注意到我了。”“今天是……”他翻着看,里面全是关于他的。手机上滴落的泪水将屏幕变的模糊了,他关掉手机,一个人坐在那里,眼里的泪止不住的流,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奕晨不会回来了。林正年想到什么似的,再次打开手机,将通话记录找到,然后打通了她爸妈的电话,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并且他还说,明天会过去,将事情给他们详细的说明。
凌晨,他在阳台上靠着,身旁散落一地的空酒瓶,他只能靠酒精来麻痹自己,他找不出更好的让他不会去伤心的方法了。
第二天,他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满是憔悴。但还是去找了奕晨的爸妈,向他们说了事情的过程,他最后离开的时候,询问道:“叔叔,我……可以将她的骨灰带走吗?我很爱她,我保证,好好安葬她……”“小伙子,虽然我们很舍不得,但我们也是开明的人,你好好安葬她吧!”林正年抓住奕晨父亲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我…我!我肯定会找个好地方,好好安葬她。”
少年在她的墓前自责道:“是不是今天自己不叫她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怪我,我好恨自己啊,如果我来接她,是不是也不会发生了……”
以后的日子里,他反复无常,一有时间就去陪奕晨。他和之前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当初阳光开朗的少年变的堕落了,估计她看见了也会指责他,不喜欢他吧,就算是这样也好,只要能见她,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可是她在的话,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少年变成这样呢。他也有尝试过从这种处境里走出来,可他找不到,他放不下她,他忘不了她。林正年其实小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她,在高中见到了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厌其烦,不知疲倦的去奕晨的墓前,给她带喜欢的吃的,喜欢的喝的,还有她喜欢花,他想多在那里带一会,多和她说说话,可每次夜幕降临,仿佛是时间催促他回去了。
就这样少年终生不娶,与她“长相厮守”,他就这样陪着她,永不厌倦。
他此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林正年爱奕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