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子停在熟悉的别墅前，温书颐从后座拿下书安准备的礼物交给了下人。
“姐姐！姐姐回来了。”
一个看着五六岁左右的孩童从里屋跑出来，一把抱住温书颐的大腿，温书颐也把他抱起来“小博，你是不是又变重了，姐姐都要保不动了。”
温梓博软软的小手圈住她的脖子，小奶音软乎乎的，“姐姐，你好久都没回来了，小博当然长高长胖啦，你下次再怎么久都不会来，说不定我都比你高了……”
温书颐被他的话逗笑，“那你可要快一点长。”
姐弟二人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秦素从楼上走下来，温书颐从沙发上站起来“秦姐。”
秦素是在姐妹两生母去世后，父亲娶回家的女人。比温书安大十岁，姐妹两一直称呼她为秦姐。
“坐下说话，这么客气干嘛。”
温书颐顺着她的话坐下，“好久没回来了，想吃什么和我说，我让厨房给你做。”
秦素注意到温书颐放在一旁小桌子上的相机。
“最近又拍什么好看照片了吗？”
温书颐捏了捏小博的脸，“最近没怎么拍，忙着考试呢。”
“姐姐，妈妈说你拍照特别好看，你怎么不给小博拍照呢？”
温梓博坐在温书颐腿上，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温书颐刚准备开口，温易择从楼上走了下来，沉重的男音响起
“想拍照爸爸给你找最好的摄影师拍，你姐姐忙着呢。”
男人站在楼梯口，温书颐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
温梓博也从温书颐怀里爬出来，蹦蹦跳跳走到温易择腿边，拉着他裤子晃来晃去。
“爸爸，我就要姐姐给我拍好不好嘛。”
温书安正巧从小厨房走出来，走到温梓博身边把他抱走“小博乖，姐姐和爸爸有话说，你先和大姐去榨果汁，好不好？”
温书安带着温梓博走后，温易择坐到了单人沙发上。
翘着腿喝着茶，吐出两口茶叶，微微皱眉。
“爸，我打算考……”
没等温书颐下半句话说出口，温易择猛的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你要是真想上学就去国外读个商学院，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要是不愿意读商学院，暑假就去公司里跟着你姐姐好好学习学习，以后也做个对家里有用的人。”
温书颐没再抬起头，浅浅的说了一句“我想去成均馆大学学摄影。”
温易择猛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背着手“今天爷爷奶奶都要过来吃饭，我不想因为你搞的一大家子都不愉快。”
印象里父亲留给她最多的也只有离去的背影。
母亲去世以后，她的爸爸就不再是那个温柔和善的爸爸。
在爸爸眼里，她就是杀死母亲的凶手。
可那一年她也才十三岁，不只有他失去了妻子，她也永远失去了妈妈。
从那之后，她所有的兴趣爱好被剥夺，母亲留下的相机胶卷也被父亲全都扔出家门。
之后家里更是不准提和摄影有关的东西。
她就这样前十三年里跟在母亲身后学习各种各样的摄影知识，在她心里，母亲的相机记录了世界上很多美好的瞬间。
也记录了她最美好的时光。
从那之后，平时对她和和善的父亲，对她变得只剩严厉和打压。
中考前的一次模拟，她从年纪前五一下掉到年纪十四。
被父亲关在屋里做了一晚上的试卷。
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心疼她让她多睡一会，早上六点按时让她起来背单词古诗文。
考上大学，她的第一志愿是中国传媒大学，父亲知道后只有冰冷的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之后找了教育局的关系，改成了江大的金融系。
温书颐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她现在没有能力和父亲抗争。
惹得他不高兴，自己要付出的代价更大。
她不想让父亲不开心，或者说，在她心里父亲还是爱她的，还能回到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哄她。
温书颐抬手擦掉了左眼流出的眼泪，秦素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元，别哭，你爸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回头我再跟他说说。”
温书颐挤出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晚上吃完晚饭，八点半左右，父亲在门口送爷爷奶奶离开。
姐妹俩站在三楼的小阳台上，温书安行口袋里掏出经常抽的女士烟，点燃吐出烟圈。
温书颐伸手，示意她给自己一根。
温书安有几分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
温书安把刚才点燃的那一根递到她嘴边，“前年和朋友去酒吧别人给就抽上了。”
温书安又点燃了一根，均匀的吐出烟圈。
“我记得你最讨厌烟味了。”
温书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那是小时候了，小时候讨厌爸爸抽烟，现在……不讨厌了。”
温书安猛的吸了一口，都有几分呛到自己。
“长大了，二十一岁了。不能再叫小孩了。”
楼下温易择在小花园里陪着小博玩游戏，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
“恨吗？”
温书颐有几分湿了眼眶，“恨什么？最可恨不因该是我吗？”
“小元，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
温书颐自嘲似的笑了笑。
“爸爸说了，那天该死的是我，不是妈妈。”
眼前一片朦胧，手里的烟也只能看清一个小红点了。
“小元，你是真的喜欢摄影吗？”
这么多年，是喜欢还是执念，她也有点分不清了。之前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说，要把小元培养成世界上最好的摄影师。
小元从小也是一直学习摄影知识，那个时候爸爸还说以后要当她的第一个模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温书颐是个要面子的人，眼泪还没流出来就被自己擦掉了。
不像小时候一样会躲在姐姐怀里哭了。
“小元，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其实工作也没什么不好的，有钱了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温书颐掐灭了烟，吸了吸鼻子“我还有论文没写完，我先回房间了。”
对着电脑，温书颐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天气闷热，她也依旧穿着长袖睡衣，估摸着快十点了。
秦素敲敲门，拿着两个红酒杯，喝一瓶酒走了进来。坐在她书桌旁的窗台上。
“有空陪我喝一杯吗？”
秦素是个温柔的女人，起初父亲把她带回家，温书颐刻板的以为她和电视剧里那些恶毒后妈一样尖酸刻薄。
可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一个样子，秦素是个温暖的人，不像亲生母亲那样成熟稳重，也给了她不少的关爱和包容。
温书颐还挺喜欢她的，即使外界都说，她是趴了父亲的床，奉子成婚，可她没管那些。
外人也不知道秦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有人对她好，她就应该记着别人对她的好，她一直都这样想。
“好啊。”温书颐按了保存键，侧身半面对着她。
酒瓶上没有多余的标签，她对红酒没有过多的研究。
“这是一个朋友从他法国酒庄寄过来了，你再不回就要被我和安安喝完了。”
温书颐端着酒杯晃了晃，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最近有没有什么感情上的状况啊？”秦素对着她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她脑子里想到了季暖。
也是一瞬间的小表情被秦素捕捉到了。
“哎！表情不对，有点情况吧。”
温书颐只是笑笑，“真的没有，要是有了第一个带给我秦姐看看，给我掌掌眼。”
“说到做到。”秦素伸出小拇指，跟她拉勾。
两人随便聊了聊，聊聊护肤，健身，没多久一瓶酒被两个人喝的不剩什么。
秦素倒是没什么感觉，温书颐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红晕。
“那我回房间了，你早点睡。”
“嗯。”
温书颐又坐回了电脑跟前，看了眼手机上的
时间，不到十一点。
隔壁房间，响起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之后是不能在熟悉的声音在怒吼“温书安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在温家！就没有人能学摄影！你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吗？”
温书颐打开门的时候，正巧碰上父亲从书房出来，对上的是父亲全是失望和愤怒的眼神。
没有多一个眼神留给她，转身上了楼。
温书颐走进书房里，地上是自己相机被摔成的碎块。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情绪波澜，她只是蹲下，从一堆碎片里把自己的内存卡捡了起来，手上好像被划出了几道小口子。
温书安站在书桌旁，胸口起伏着，温书颐把内存卡转进自己的口袋里。
起身对她挤出一个笑，“姐，早点休息吧，这我找人来收拾。”
那一刻眼泪决堤是温书安，不知道怎么了，她很多年没有这么难过了，上一次崩溃大哭是母亲去世的消息从国外传回来。
这一次她抱着温书颐，哭得像没人要的孩子。
“别哭了姐……”
温书安说不出话，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句“小元…对不起……对不起……”
温书颐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二天吃完早饭，温书安和父亲承诺，暑假就让温书颐进公司实习，学习管理公司。
之后便说和朋友有约，带着温书颐开车走了。
虽然脾气语气都不太好，但是这也是她能做到了最大争取了。
温易择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车开在山间的小路上。
“姐，现在去哪啊？”
温书颐把着方向盘，“想去哪就去哪，到哪里算哪里，方向盘在你手里。”
温书颐想了几秒点了点头，“那……干啥去？”
“我都行，你开车，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温书安放下副驾驶的椅子，闭眼眯着。
这下难题给到温书颐了，她总不能带着她姐回去看纪录片吧！
“姐，要不，咱去图书馆？”
温书颐小心翼翼的询问。
温书安半睁开眼，随后翻了个白眼，“无趣。去天贸商场，我要逛街。”
“哦”
作者有话说：温书安：我的妹妹不允许这么无趣。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