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江艳猛地抬头,毫无血色的唇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余清缘跟疯了一样握着手中的银铃,江艳的脖子上也戴着一个,银铃有感应能力,若对方处于危险,银铃则会发烫,变色成赤色。
她在说什么…她想跟我说什么…余清缘焦急地跃向空中,想要抓住她的衣摆。
“嗖!”的一声,江艳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退,她被某种东西拽住无法动弹。
“快走啊余清缘!快走啊!”江艳大喊着,似乎是巴不得眼前人能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样。
“什…”就在他呆愣之时,“砰!”的一声,强大的声波震鸣扩散,瞬间就将三人震倒在地上。
“呕…”余清缘吐出一大口血,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肺被震碎了,他咬着牙,抬头,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四分五裂的肢体碎片,和四溅的血液。
“砰砰砰!”一个球体慢慢地从空中落下来。
那是江艳的头,她的神情很惊恐,眼睛也瞪大,嘴唇干裂,面色惨白。然而这时余清缘手中的银铃彻底破碎。
余清缘似乎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强忍着剧痛慢慢向前爬着。“妈…?妈!”他很努力地伸手,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她的脸。细腻的皮肤,熟悉的蒲公英气息…只要看见她的脸就能想起满花田飘扬的蒲公英…以及她的笑…
“妈!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凄厉而又绝望的喊声响彻云霄。
宋云捂着头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人,正伸着手摸着前面地上那颗炸裂的,仅存了一大滩血迹的头。
余清缘爬不起来,这是他全部的力气了。白倾澜也站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天空爆炸的血液形成了血雨,正缓缓浸染着整个兔子园区。
余清缘离爆炸源最近,伤得最重,左手已经被炸没了,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宋云想要走上前,但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倒在了地上,他全身的静脉都被震碎了,白倾澜站得比较远,但是也未能幸免,肝脏被全盘震碎。
澄澈的泪水和血液流下,余清缘的声音没有减弱,凄厉而又崩溃地呐喊依旧回荡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然而下一秒他却瞳孔骤缩——是一只猩红山羊幼崽,它正站在余清缘的前面,而江艳的头就在它脚边。是要吃了我么…余清缘这么想着,白倾澜无法挥刀,只能死死盯着那只幼崽山羊。
然而下一秒它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无法阻止而又震惊的事——它似乎是有些疑惑,随后低下头对着江艳的头啃食起来。“咔嚓咔嚓…咔叽咔叽…”
“你这个畜牲给我住手啊!你这个畜牲!”余清缘睁着眼睛怒吼道,但是无论他怎么挣扎他都使不上任何劲,只能疯了般绝望地大喊道:“别吃了啊!老子叫你停下来啊!不要再吃了啊!停下啊!那是我妈啊!……求求你了啊…我求求你了啊…”
“我求求你了啊…快停下啊…”余清缘的眼泪淹没了他原本澄澈漂亮的眼睛,而江艳的头也在一声声咀嚼声和咒骂哀求声中一点一点地被吞没。
这无疑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大的精神攻击和折磨。
白倾澜不由得正睁大眼睛…他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好像也是如此这般……那是十多年前,那个废墟里,他的母亲就躺在他身边,而自己却被废墟压着动弹不得,小孩子的身体根本没那么大力气挣脱。
…“妈…妈…”他就这么虚弱地伸手,想要触碰到她惨白的脸颊。就在他伸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脸时。
那个婴儿出现了。他光着身子,眼瞳发黑显然已经被污染成了信徒。他爬来爬去,最终停在了白倾澜的母亲面前。
“不…住手…不…不要啊!妈!”白倾澜的眼瞳不断放大,那个婴儿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啃掉了她的半张脸。
婴儿会有牙齿么…?
人类的婴儿不会。
但信徒婴儿就可以。而且是满嘴的獠牙和裂口大嘴。
那天他说我喉咙喊出了血,甚至到最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允恒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赶到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斩杀了那个变成了信徒的婴儿。救下了脱水的白倾澜,然而他的妻子,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