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儒叔父,怀夕有劳您帮着照看些,她性子静,又偏偏倔得紧,陛下那里……
少年人欲言又止的话哪里就有那么难懂呢?
可这件事,谁都可以插手,唯独他不行。
陈萍萍并未应承下来,只是拍了拍蹲在轮椅前的少年人肩膀。
陈萍萍去吧,太子率礼部官员在官道与你送行,莫让太子久候了。
李承儒带着李承泽顺着宫道朝远方走去。
终是年少,少了几分伟岸,但已有挺拔之姿。
两人走后,宫门内侧便只剩下怀夕和陈萍萍,以及不远处候着的一名小太监了。
见两位贵人有返回之意,小太监立刻上前来准备为陈院长推轮椅。
李怀夕你退下吧,我与陈院长有话要说。
这宫里头,最不能听的是秘密,最不能有的是嘴巴,小太监熟练地躬身退远了。
李怀夕我来帮院长推轮椅吧。
陈萍萍使不得!殿下千金之躯……
李怀夕我便同大哥一般唤您叔父吧。
怀夕截断了陈萍萍的话,自顾自站到轮椅后。
这显然是有些滑稽的,七八岁的女童,尚且只比轮椅高不了多少。
移动间,声音倒还真是自耳朵侧后方传来,若换了旁人,这般声量说话,坐在轮椅上的人是绝对听不见的。
李怀夕去年的时候,父皇曾允我出宫游玩,可惜我身子不争气,让叔父白跑一趟了。
陈萍萍那一次,臣甚是担心……殿下身子如今可大好了?
李怀夕兴许是好了吧,我并不懂医,太医说无恙便是无恙。
陈萍萍眉头微皱,瞬间又松了下去。
陈萍萍鉴查院三处费介,于毒医之道上颇有些造诣,不若臣禀了陛下,让费介入宫为殿下请脉?
李怀夕萍萍叔,您和五竹……是这个名字没错吧?当时我还太小,迷迷糊糊听不真切……你们已然救过我的命了。
陈萍萍心下骇然,天脉者么……小姐的孩子,果然不凡。
李怀夕况且,天底下最应该管我之人,尚且高坐明堂不是吗?
陈萍萍没有回答这一句,他还摸不准怀夕的态度。
纵使她是小姐的孩子,可这七年来,由于她体弱,加上许是陛下刻意为之,他与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去年那时,陛下命他保护殿下出宫游玩,他固然高兴,那是小姐的延续。
可高兴之余,更多的是警惕。
随即传来殿下病危的消息,这才让陛下的这一次试探无疾而终。
陈萍萍陛下知道吗?
若是陛下知道怀夕的不凡之处……
他未必能放下这几年的谋划带她离开。
李怀夕陛下……不能知道。
陈萍萍明白了。
陈萍萍若有需要,传信与我。
李怀夕好。
传信之人,自然是那日往宁贵人宫中送吃食和武器的小太监。
那日怀夕故意赏出去的珠串,此时正戴在陈萍萍手腕之上。
上好的暖玉经过顶级工匠的细细打磨,方才成就了这么一串暖玉珠子。
如此贵重之物,自然要在庆帝跟前过了明路。
怎么说来着?
陈萍萍可是拿着珠子到陛下面前拒礼了,倒是大皇子打圆场说怀夕感谢陈萍萍对自家大哥的惦念,托小太监送去的还礼,岂能不收。
庆帝当然只能乐见其成,最多酸两句这般质地的珠串,他的私库都找不出第二串,竟被女儿轻易送人。
而事实究竟如何呢?
那日宫道之上,怀夕不过是难得高兴,随手赏了串珠子而已,至于为什么珠串到了陈萍萍手里,大皇子又能正好出现在庆帝跟前表示确有其事?
只能说两人恰好有默契罢了。
那如果珠串到不了陈萍萍手上呢?
简单,宫中唯一一位公主殿下,丢失了世所罕见独一无二的玉串,慎刑司忙上一阵也是应该的。
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