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燕买菜回来,客厅没看见一个人。夏棠听见开门声,急得光脚从书房里跑出来。
她刚吹干头发,在书房写作业,头发被她挽成蓬松的丸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夏棠乖巧地去接肖燕手里的菜,“阿姨,池煜回来淋雨了,估计是感冒了,现在在房间,您去看看吧。”
夏棠提着菜走到书桌旁,放好后回到书房。肖燕闻言向池煜的房间里走。
推开门,池煜果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房间里还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她初次遇见池煜那天的味道一样。夏棠打赤脚是习惯问题,一时之间改不过来,也跟着肖燕进来。
池煜眼尾发红,沙哑着嗓子:“拉下窗帘。”他没什么力气,身体支撑不起来,脸被被子闷得有点儿潮红。
夏棠看向窗户,光着脚跑去拉窗帘,“把拖鞋穿上。”身后池煜咳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开口。
夏棠哦了一声。
肖燕去拿体温计,量了体温,有点儿低烧。
池煜忙道没事,肖燕却不放心,“我先给你俩做饭,吃完了带你去医院。”
夏棠溜出去穿鞋,顺便给他倒了杯热水。
还算有点良心。池煜心里想着,喝了水,干枯的嗓子像是三年终于下了一场雨,他渴望着的甘霖终于来了。
这几天肖燕没去公司,就留在家里看池煜,夏棠被林海蓉接回去了。
本来夏棠住在肖燕家里,是因为林海蓉还没买好家具,又有公司上的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忙完了,夏棠又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她竟莫名地有点儿不适应。
前几日的相处,池煜基本记住了她所有的上课时间表。等池煜感冒好了,他开始频繁地往夏棠家跑。
夏棠这人真的很宅,四室一厅的房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次池煜敲门,她依旧那个德行,光脚给人开门。
“又怎么了?”夏棠叉腰站在门口,她穿了件凯蒂猫的印花睡衣,依旧是大得像是罩在她身上的一块布,池煜不经意看见夏棠锁骨下方的红色划痕,他撇开头。
池煜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我妈做了糕点,让我给你送点儿。”
夏棠哦了声,把人放进门。门口摆放的灰色拖鞋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专属,他熟稔地换鞋,就和夏棠前几日换粉色兔子拖鞋一样。
林海蓉近几日在出差,没有回家,自然也不知道夏棠每天在家里为虎作伥的行为。
池煜扫了眼客厅,他其实觉得进女生家的行为不那么礼貌,但夏棠每次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上次问她是否介意,她没心没肺地来了句,“我都在你家住了快半个月了,你进我家又不是进我房间,随你便。”
池煜心中纠结,依旧维持那副拽王的劲儿,“我就想来看看你还活着吗。”
夏棠在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中间铺了块窄的床垫,床单被套一应俱全,茶几上摆放着零食,奶茶,外卖之类的,电视前面拉了幕布。
她不喜欢看液晶屏幕,所以自己买了个可拆卸的幕布和投影仪,林海蓉见这行为也不算拆家,默许了。窗帘被她拉起来,整个客厅只有投影仪照在幕布上发出隐隐幽光,窗帘的遮光效果可见一斑。
客厅还开了空调,不过夏棠把自己罩在棉被里,她很享受这种开着空调盖被子的感觉。
幕布上放映着一部很老调的浪漫电影,似乎是有什么话逗笑了夏棠,她大笑起来,顺手塞了把薯片到嘴里,“祸害遗千年,你不知道吗。”
原来这句话是对着池煜说的。
池煜冷着一张脸,坐到沙发上,“你每天就吃这些垃圾食品?”他好像有点儿生气,夏棠感受到了。
“不然我要饿死在这儿吗?”夏棠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儿,觉得莫名其妙。她爸妈离婚,她妈出差,保姆遣退,她自己做的饭,怕是吃了之后救护车都没人打,自己休克了都没人知道。
池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你以后去我家吃。”
“多少钱?”
池煜没反应过来。
“去你家吃,包月,多少钱。”夏棠又问了一遍。
池煜本来想说不要钱,可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五十。”就当是让她心安。
在池煜和夏棠相处地一段时间里,池煜细心地注意到,她似乎很喜欢算账,把每个人的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才好,况且是要当场算清,否则她会极为不安心。
池煜也隐约能猜到,这是和她的家庭环境有关,她应该总是和很多不交心的人相处。
夏棠很爽快,当场给他转账。
她肠胃不好,零食和外卖鱼龙混杂着吃,她很容易拉肚子,所以她很控制饮食,尽量能少吃就少吃。薯片之类的她也是一个月一次,仅是给自己解馋。
池煜看了眼幕布,是一部九五年的美国文艺电影,讲述的是两个素昧平生的旅客相识于开往维也纳的火车上,男主Jesse邀请女主Celine一夜游维也纳的故事。
池煜不常看电影,夏棠看得也并不专注,她在回微信消息,回完之后扭头看向池煜,“我觉得这部有点儿无聊,你要是不想看可以换一部。”
池煜低头看向她,这会儿她披散着头发,黑发落在她的背上,很像一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公主,尽管事实可能与之背道而驰。
“没事。”池煜靠在沙发上,此时抬眼看向幕布,Celine笑容烂漫,问Jesse,“你坠入过爱河吗?”Jesse支吾不知所言。
池煜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夏棠,这时候她乖得趴在枕头上,长发如瀑地散落开,似乎是睡着了。
他也晕晕乎乎,但看着夏棠身上就穿着单薄的睡衣,顺手帮她盖了被子。
睡梦中的少女并不安分,池煜伸手去拽她身下的被子,被她掖着不让动。
池煜无奈轻声喊她,“给你盖被子,别着凉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总之手上是松开了。池煜伸手去拉被子,她翻了个身,衣领里的白玉落了出来。
她总喜欢戴些小配饰在身上。池煜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不由得想到几天前他在小集市看到的项链,银白色的,上面吊着一只小蝴蝶,很漂亮,动起来闪闪发光,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应该……很适合她。
本来池煜想走,但又担心夏棠一个人在家,自己不打声招呼就离开,让她醒来担心,所以也倚靠在沙发的抱枕上眯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