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田江嗅到血腥气之前,她还在和荼靡斗嘴
“……”
景田江的脚步还是慢了下来,嘴上虽然还是毫无保留的回应着荼靡,但明显已经心不在焉了
梧涟漪不动声色的也缓下去寻客栈的速度,冲荼靡使了使眼色
即便还是很不爽,但小姐的指示荼靡绝不会违背——这是契约,更是原则,也是她武昌门出生的武者必须遵循的法则
两人干脆就立在路边,静静地注视着景田江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景田江步子的朝向一转,直直往漆黑的小巷走去
景田江斗笠下的脸上挂着笑脸,弯弯的眉还是不可避免的皱了起来
狭长的狐媚眼里微微露出淡黄色的瞳仁
一抹金色的暗光闪过,却转瞬即逝,仿若未曾存在
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找了七年的人
整整七年,音讯仅仅只剩下通缉令的转移
“阿菊,是你吗?”
一句跨越了七年的问候回响在小巷中,跟着景田江一起跨入巷口的阳光斜照在景田江的背后,身着道袍头戴斗笠的身影投下一道斜倾着的、脑后绑着丸子头,身着秦氏弟子服的孩童暗影
那句问话很轻,轻到只有景田江一人能听到
也很重,重到只剩下景田江能听到
她认得的
她就是她坚信未死不惜代价唤醒天眼确定的那个人
“秦遥菊,我就知道,你没死”
景田江再踏出了一步,似乎是恨的
她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百川…”
又踏出了一步,似乎是欣喜的
景田江的语气中带上了些许不可置信
“你竟是以如此身份混迹在江湖之中吗?”
又是一步,景田江藏在瞳孔中的金光险些掩不住,刹那一瞬爆闪而过
“你…忘记了秦氏的祖训吗?”
最后一步,黄色道袍的衣摆落在侧蹲坐着的百川一旁,景田江也不知自己现在是更想责问百川一番;还是先去抱一抱她寻了七年的、此刻就在眼前的人
“阿菊…你…你…”
景田江只觉得胸腔中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无法浇灭,堵在胸口,欲要汹涌喷发而出
她想要去质问百川一番
问她为什么会忘了秦氏
问她为什么能忘了秦氏
问她为什么以“百川”为名
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世人“秦遥菊”还活着
问她为什么不来找她
问她为什么不来道一声平安
要她一个人被抓去严刑拷打将死不休、甚至灵根丹田尽毁,永远不得再结金丹
要她一个人无数个日日夜夜忧心忡忡锢在无限悔恨当中,难以入眠难以自勉
要她一个人弃了所赐之姓所得之名与亲朋未能入葬的尸骨永别,踏上寻故之路
要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她却可以自称一声“百川”在外逍遥乃至把一切抛在脑后
为什么?!
凭什么?!
可当看见百川面色铁青的捂着狰狞伤口晕在巷中,景田江纵有千言万语皆被阻在喉头,一句也难以道出口来
她恨,可她更心疼
那是她黑暗人生中的第一束光
她忘不了她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你…要跟我回家吗?”
景田江走近百川,用正常的声音对她说了第一句不是自言自语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