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平日里个个喊着公理正义、替天行道,说着仁义道德,扶危济困。现在只因为受冤之人非我族类,便是脸面也丢了,公理也不要了,替天行道也不必了?”
沈清秋的话让一些人脸红,但也有不少人对魔族的观念根深蒂固,毫不动容。
“魔族之中能有什么好东西,难道还要我们对他们嗑头认错?”
“就是,这群魔族,死不足惜!”
“人魔本不相同,更不应该在一起。”
人魔之见,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人的偏见,是一座大山,沈清秋从未如此直接地感受到这一点。
“魔族引发大战,便是野心勃勃,人族心怀不轨,便是替天行道?”
“沈清秋,你要知道你还是人族,难道因为收了一个魔族弟子,心就彻底偏了?”
“呵,他怕不是当魔后上瘾了。也是,清静峰峰主哪有魔后威风。”
不等洛冰河沈清秋说话,便先有人跳出来反驳了。
“胡说八道,我等自小修仙家之法,为的是明理,行的是善举,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不错!老宫主因一已之念,围剿天琅君,本就理亏。况且,他有没想过,万一天琅君脱困,岂肯善罢干休,万一引发人魔大战,修仙界要面临什么?百姓又何其无辜!”
的确如此,虽然老宫主自认对苏夕颜极好,自以为克制已念,未越雷池,实则对苏夕颜的控制欲愈来愈强。
师徒之间,为师者处于上位,对徒弟有很强的支配权力,老宫主自认不越雷池,然而自上而下的压迫与控制,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
他虽对苏夕颜有教导之恩,然苏夕颜并非由他摆布的人偶,不该由他操控。苏夕颜与天琅君相恋,便脱离了他的掌控,老宫主的心魔便开始失控。
当年所有人都知道,幻花宫宫主最宠他的女弟子,苏夕颜可谓是一代天骄。苏夕颜可以搜罗到奇怪有趣的禁书钞本,在隐蔽溶洞的奇特灵芝,水晶一样流动的露水湖,寻得一位芳名未远温柔多情的琵琶女。
苏夕颜不是修仙界常见的女侠,她冷漠又多情,疏离又亲切,天琅君和老宫主都被她所吸引。然而老宫主爱苏夕颜,不是爱她自由的灵魂。
在苏夕颜妄图脱离老宫主的控制后,老宫主把自己放在被辜负的位置,恨上了天琅君,同时,也恨上了苏夕颜。在失去苏夕颜后,老宫主又在回忆里不停爱她。
本来,这只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可老宫主以天琅君对人界别有图谋的名义,趁其不备,去围剿天琅君,已失侠义。并且借此名义,哄骗其他修士助他,这一战本不该有,一些人本不该死,这些孽本不该生。
更重要的是,老宫主只想到了结果,却没想过后果,没想过倘使不成,人界陷入危机,无数的百姓何辜?
或许老宫主想过,但他觉得不重要。降妖除魔,扶危济困,是众修士自踏入仙途便受的教导。然而有的人做这些事,只是因为规则要求这样做,道德鼓励这样做,他们本身其实觉得无关紧要,无所谓认不认可。
“降妖除魔是修士的本份,然而法律道德更是每个人都应遵守的,敢作敢当知错就改更是美德。”
“我不知道魔族有没有善者,可我却清楚,人族有败类。”一名年轻的修士冷冷道。
“况且都已经证明了一切都是老宫主设计污陷,你们到现在还信他的鬼话!沈峰主这样德高望重,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同弟子有不伦之情。”
沈清秋很感谢这位同门为他说话,不过老宫主别的话都是假的,唯他和冰河有情这一点是真的,这是事实,不必澄清。
“阿弥陀佛。”无尘再一次站出来。
“如此想来,当年之事确有蹊跷。也是我等没有仔细察证,偏听偏信。老宫主为一已之私,不顾人魔两界和平,我等因种族偏见,亦铸下大错。老衲惭愧。”
无尘大师每次站出来,好像都是做总结发言的。沈清秋捏着洛冰河的手指,如是想。
“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不住天琅君,如今又因为老宫主几句几言,险些又铸下大错,实在是我等之过。佛门中讲究众生平等慈悲为怀,修仙者亦当以苍生为念,是我等着相了。”
在场的人不见得都认同无尘大师的话,只是多少给无尘些面子,再者大家都不愿引起人魔大战,由着无尘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也就罢了。
魔界入侵的事有了定论,其实未必所有人都认为便是如此,仍有人认为魔界心有不轨,只是一则畏于天琅君和洛冰河的威势,二则为避人魔大战,不便反驳罢了。
“所以,没事了?那本宗主就先告辞了。”
霸气宗宗主第一个要走,他可不打算留在这儿等天琅君回来,等老宫主被抓回来,幻花宫乱成一团,一定不会管饭的。
有了霸气宗打头,其余的人陆陆续续地也离开了。只剩下了苍穹山昭华寺天一观和幻花宫,幻花宫群龙无首,暂且由公仪萧做主。
天琅君一直没回来,没多久竹枝郎也走了,想是接到了天琅君的消息,临走前,无尘大师送了一本书,据说是可以助天琅君解困。竹枝郎也没客气,塞到怀里带走了。
“沈师兄!”“清秋师弟!”“沈师伯!”“师尊!”
苍穹山的人一股脑涌过来,围住二人。
“沈师兄,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逢凶化吉。”魏清巍拍了拍沈清秋的肩。
“可不是嘛,咱们沈师兄一向是吉人天相,光环加身!”尚清华朝沈清秋挤眉弄眼。
“老宫主真是用心险恶!”齐清萋满脸愤愤,“竟然说娇宝宝和他的徒弟是那种关系,呸!黑心肝,真是龌龊!”
宁婴婴心中很是好奇,悄悄问洛冰河,“阿洛,你和师尊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宁婴婴自以为说得小声,可实则大家都听见了。
明帆当即反驳,“这些都是那个阴险狡诈的老宫主污蔑师尊的!师妹你怎么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