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玉城3

夜里，玉城客房。

方多病和李莲花在同一间客房，李莲花睡在床上，方多病自有另一张床可睡。还没等睡着，就听见有人敲门。方多病一惊，和李莲花对视一眼，然后打开了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谢迟遇，方多病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怎么，你也怕鬼？”

谢迟遇一个侧身从屋外溜进了屋内

“万一有装神弄鬼的人怎么办？我是怕死啊方少侠。”

谢迟遇是不怕鬼，她甚至希望人死了真的可以变成鬼。

“你现在跟李莲花说话的语气是真像…不过你打算睡哪？”他扭头看了眼李莲花，无疑遭到了李莲花的白眼

“方少侠，你忘了宗政明珠是怎么说的了吗？这夜间有有离奇之事，还睡什么觉？”

突然之间，门外有一处异常的响动。

不等几人去查看，窗上出现了许多碧绿色的点状影子，时聚时散、时远时近，紧接着庭院中又传来一种怪异的歌声。

那是一种凄婉的、悲凉的、听起来使人毛骨悚然的女声，拖着一种怪异的强调，就像被人折断了舌头发出的声音。

这就是当日玉秋霜死时，众人所看见的碧窗鬼影？

谢迟遇吓了一跳，方多病伸手打开窗户，窗外月明星稀，空气微凉，什么都没有。

“在窗户上。”

方多病一震，他没被碧窗鬼影吓到，但却被李莲花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闻言拉下了窗户。李莲花点了蜡烛，下床慢慢地走了过来。

烛光照在鬼影飘忽的窗户上，那些诡异的碧绿色影子竟然全部不见了，似乎畏惧烛光。李莲花右手食指伸出去，以修长的指甲在窗纸上用力一划，只听嗤的一声，窗纸应指破裂，却并不透光，反而有些东西从纸缝里爬了出来。

谢迟遇不由得笑了笑：“这窗户上贴了两层窗纸，在中间缝隙放入拔去翅膀的萤火虫，一到夜间，萤火虫在窗缝间一闪一闪地发光，在漆黑一团的房里看来就如鬼影忽远忽近，而白天和有烛光的时候，因为日光和烛光强于萤火虫，就看不到萤火。”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窗上的秘密的？”

李莲花也微微一笑，“我怕鬼，你只在听有没有人声，我却在听有没有不是人的声音。”

谢迟遇摇了摇那扇窗户，“你闻到迷香的味道没有？这些虫子被药迷昏，直到夜里三更才会醒来，外面的窗纸上开着缝隙，一旦萤火虫醒来找到出路，‘鬼’就消失了。”

方多病点了点头，“果然秋霜之死大有内情，碧窗鬼影果然是有人装神弄鬼。”正在说话之时，那唱着可怖情歌的声音突然以凄厉的腔调惨叫了一声，随即无声无息。

方多病被吓了一跳，脸上顿时煞白，“碧窗鬼影怎会出现在玉城？今夜究竟是……”

李莲花啊了一声，这一次方多病听懂了他“啊”的意思，只听李莲花说：“因为有人不信有鬼，所以‘鬼’就出来了。”随即他打了个哈欠，“我很困了，睡吧。”

方多病不能相信他看破碧窗鬼影的秘密之后，结论居然是“他很困了”，还招呼他“睡吧”。李莲花把自己的床让了出来给谢迟遇，自己则是打了地铺，谢迟遇本来不肯，但李莲花态度坚定，说什么也不肯再换回来。

三人都已躺下，但三人都没有睡着，方多病脑子里都是案子，而谢迟遇她不敢让自己睡着，等到了寅时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至于李莲花睡不着在想什么，这就无从得知了。

其实谢迟遇不是不敢睡着，而是不敢在别人面前睡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清晨总会感觉到一阵痉挛般的剧痛，五脏六腑跟着一块疼，疼的整个人都好像快要散架，疼的她根本起不来，所以她不在别人面前睡着，就算是李莲花也不行，哪怕李莲花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