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温和一笑，用灵力将司音扶了起来。
“音儿不必多礼，来楚伯伯这边坐。”
楚皇帝话落，手指着他下方那个距离他的位置较近的席位。很显然是为了司音的到来专门准备的，椅子上还有软垫。
司音也不矫情，顺应楚皇帝的意思直接落座，还颇为礼貌的道了一声“谢”。
空气一瞬间静默下来。
“不知陛下今日找我前来是有何事？”司音先开了口。
楚皇微叹一声，徐徐道来：“也无什么大事，只不过今日外头传进来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朕听说今日你把太子给打了？”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司音气定神闲，大方承认：“是。”
楚皇似乎是没有想到司音会这么干脆利落的承认，神色怔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如果陛下要问责的话，只管罚我即可。”司音眸色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楚皇苦笑一声：“罚你？朕不会罚你。太子早就该长长记性了，再者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皇家对不起你。朕又何来缘由罚你呢？”
司音静默片刻，继而反问：“那陛下为何还要召我入宫？”
“朕只是在想，你和太子从小定下婚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会成如今局面呢……”楚皇垂着眸，神色难掩哀伤。
司音听到楚皇的话，心中再泛不起一丝波澜，反而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她打断了楚皇的话：“陛下，如果您是来缓和我与太子感情的，那恕我直言，太子并非我心属之人。更何况太子与表妹情投意合，我实在不忍心拆开有情人。不如陛下将订婚的人选换成表妹？岂不佳偶天成？”
楚皇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他从心底里觉得司音和楚砚更加般配。他甚至想过如果司音还喜欢楚砚的话，他就做主让他们成婚。
没想到，司音早就已经心死了。
“音儿，当真是如此想的？”
“是，请陛下成全太子。”司音语调淡漠，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楚皇长叹一声，还是有些不死心：“既然音儿不愿意，那朕也不好强人所难。自今日起，你与太子的婚约就此作罢吧……只是不知音儿心属哪家儿郎？”
听到皇帝这么说，司音这才知道外面的那些谣言全是假的，原来她与楚砚的婚约从来没有解除过。直到此刻，婚约正式作废，她的内心才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不知怎的，司音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慕渊委屈的神色。
“暂无心属之人，只想专心修习，请陛下见谅。”司音抬眸，对上楚皇温和的目光，缓缓开口。
楚皇见此，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是道：“终究还是你与砚儿无缘，这段时日外界的流言蜚语想必也对你造成了不少影响，是我们亏欠了你。过些时日，九域那边要派人来各国选学员，届时会有一场大比武。”
“每个国家的名额数量都不同，我们玄清总共有三个名额，朕打算将其中一个特别拨给你。”
司音眉头轻皱，声音疑惑：“我并无灵力又无法修炼，陛下将名额随意允诺给我，怕是不妥，恐遭人非议。”
“朕知晓你之顾虑，但朕心中有愧，玄清国地处偏僻，大能稀少。九域则不同，那里能人异士多，万一遇到了可以治好你无法修炼症状的贵人呢？”
“这也算朕对你一种补偿，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总要抱些乐观的心态。想必你的爹娘也是这样认为的。”
楚皇面容儒雅，四五十岁的年纪仍旧风度翩翩，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司音倏地一愣，她没有想到楚皇竟然这么亲民，简直与楚砚那是两个极端。但她没有着急应下来，而是微笑着拒绝了。
对于别人来讲，这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它送到你的面前还不抓住，那或许会觉得这个人脑子不好使。
但对于司音来讲，并不是。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凭借自己实力获得。平白无故占用一个稀缺的名额，不仅是对那些勤奋努力之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她想要，就要光明正大地得到，让别人不敢质疑她的能力。让别人知道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是她的，那谁也抢不走。
思及此，司音看向楚皇的目光霎时变得柔和，他是真心想为她好的。尽管这可能源于一种补偿，但那也是远远高于一切的。
“多谢楚伯伯好意，不过音儿心意已决。您且看我如何在大比武上大放异彩吧。”司音倏地捏紧拳头，郑重其辞。
楚皇面上一怔，眼神落在司音那张明媚的笑颜上，心中波澜四起。
楚皇垂下头，神情难辨。良久，他从喉咙处发出一声爽朗的笑：“你和你娘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司音一惊，冷不丁听到楚皇提起自己的娘亲，心下焦急，赶忙追问：“楚伯伯认识我娘？”
“认识，岂止是认识……”楚皇神色复杂，思绪不自觉飘远。
司音对于自己娘亲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她叫沐芸，和爹爹司云奕一样天赋绝佳，是个绝世强者。
这些还是司庭风告诉她的，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娘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司音忍不住竖起耳朵倾听，想要从楚皇的嘴里多了解一下自己的娘亲。
“你爹娘和朕当初是最好的朋友，当然现在也是……只不过当时发生了一些事，导致他们不得已离开了玄清，至于此时身在何处，朕也不清楚。”
“当时，朕本打算将还在襁褓中的你接到宫里来，好好照料。但司老将军不情愿，朕也不好强求。只是立下了你与太子婚约，想着有这份婚约在，你也可以有底气。却没想到给你带来了无妄之灾……”
楚皇轻叹。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的爹爹跟娘亲会逼不得已离开玄清？”
楚皇面色凝重，沉声说：“是因为追杀。”
司音目光一凝，神色凌厉：“追杀？”
“是”，楚皇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司音的脸色，这才娓娓道来：“当年，你爹将你送回来之时浑身血迹，狼狈不堪。只匆匆留下一封书信，便又转身离去。”
“信中将这一切交代清楚，却又没有讲明他们最后的去处。只是说等你长大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信中的最后一句话是‘万灵降境，可破妄虚’。”
司音瞳孔一缩，她不禁低声呢喃：“万灵降境，可破妄虚……”
万灵降境，可破妄虚。
七星连珠，自成一界。
尘封的记忆打开，如潮水般在司音的脑海里翻涌。耳边师父的话如一记惊雷乍然响起。
司音忽的回忆起在师父的房间里挂着的一幅画像，上面是七个穿着古装的小人，手里的法器灵光变幻，不停飞舞。
而那幅画的下方板板正正地雕刻着这十六个字，分毫不差。
“音儿……？你怎么了？”楚皇见司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担忧道。
司音顿时回过神来，敛下眸中的情绪，应声回答：“没事，今日多谢楚伯伯告知。音儿如今有事要完成，先行告退。”
不等楚皇开口，司音飞快行了一礼后，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楚皇儒雅一笑，低声道：“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
…
司音一路狂奔，回到司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回自己房门，锁上门。
房间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慕渊似乎是已经走了。床上的被子叠的十分整齐。
司音顾不得其他，把万灵镯从手上摘下来，细细研究。
刚才在皇宫里听到的那些事，足以给她很多思路。
比如莫名出现的万灵镯，或者爹爹临走前留下来的那句诗为何与师父房中挂的那幅画上的小字一模一样。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她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早有预谋还是真的意外？！
不管怎么说，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第一种推论！师父会与这件事有关系吗……？
司音止不住暗想，脸色也变得苍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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