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好几趟机,宣琏到达了目的地。
一下飞机他就兴奋地拿出相机,这里拍一张,那里拍一张。
不过机场离真正进入极夜的地区还比较远,因此,宣琏又颠簸了几个小时,才到达旅馆。一进房间他就什么也不想干了,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一直渴望拍的极光,流光溢彩,贯穿漆黑夜空。
他兴奋地想要拿出相机开始拍,却发现相机不在他身上。
“啊……”宣琏失望地叹气,于是他只能靠自己把这一刻美好记住。
突然刮起来一阵强劲的风,扬起的雪足有两米高,宣琏被迫闭上了眼睛。
他等着耳边的风静下来,轻轻睁开眼。
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幢高楼,周围围着一堆别墅。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把手放下时,眼前依然是同样的景象。
宣琏静静地看了一会,决定还是过去看看。
离那些建筑越近,风雪越大,凛冽的寒风吹得他看不清楚路。宣琏不得不眯着眼睛来挡挡肆虐的风雪。
走到某个地方时,风与雪呼啦一下全都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澄澈,安静地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宣琏歪了歪脑袋,他向后退了一步。
狂风夹杂着雪粒噼哩啪啦打在他身上。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又是无风也无雪的境地。
“……”宣琏扶额:“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好像有一道分界线,隔开了这些建筑和外面风雪呼啸的世界。
宣琏这个人,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向来不怕这些不寻常的东西。
相反,他甚至有点儿兴奋。
哼着歌,他信步踏上了这片土地。
等走近了,他却觉得这座城市死气沉沉,没有一丝活力。
环境和外面不同,内里却好像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是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厚厚的积雪上,只有宣琏孤独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远方。
再远点,一层一层积雪正在疯狂吞噬他来时的脚印,抹去了他来时的路。
宣琏收回了他的视线,城市就在前方。
宣琏细细打量着。
建筑总体看上去很新,像是近几年建成的。不远的地方竖了一块欢迎牌,却早已锈迹斑斑,满牌爬满了藤蔓,与城市的新格格不入。
宣琏只犹豫了几秒,便一脚踏入。
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破裂的声响,像玻璃碎裂一样清脆的声音,只短短一刹,便随风远去,宣琏提高了一丝警惕。
隔街的店铺门口放着一盘围棋,局正摆着,棋手却不见,好像一会就会回来把棋下完,但始终没有回来管那局棋。
路边摊上,小吃还在冒着热气。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孩子的糖葫芦掉了,染上一层灰。
一个人……都没有。
宣琏站在空落落的街道上。
明明街道被布置地很温馨,不难看出其热闹。
无端的,宣琏就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远远看去不觉得这座城有多大,一直到现在,他才感觉到他一开始看到的那几座高楼,离这里很远很远。
他感到一阵眩晕,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涌入几个零碎的画面。
新年,人海,举着糖葫芦一蹦一跳的小孩儿,开心地笑着,眼里盛满细碎的光,洋溢着幸福的脸庞。
入眼高耸的黑色高楼,压城之势铅灰色的云,狰狞的笑,绝望的哭喊。
最后的最后,是那串掉在地上的糖葫芦。
它在一瞬间失去了色彩,身上落满尘土。
画面扭曲地挤在一起,像被人硬生生揉在一起展现在宣琏眼前,拼凑出一幅反差巨大的画。
画面忽然消失不见,宣琏大口大口喘着气,面前还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他在恍惚中似被强风包裹着,整个人腾地而起卷上天幕,城市越来越小。
宣琏渐渐失去了意识。
千字诗学校写本上带回来码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