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姐留了段青里一命,将人关进王家地牢,她一面派人给王员外传信,一面重新掌控各方贸易。
在等王员外归来的时候,李相夷并未浪费难得离山的机会,他将雍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集市逛了个遍。
谷秋寒给他的银钱足够多,可以说李相夷从小到大都没有过为钱发愁,每次去镇子上,凡是他喜欢的,谷秋寒都会买下来。
李相夷被她养成了一掷千金的性子,对钱没有概念,遇见任何新奇玩意儿都买了下来,准备回去送给谷秋寒。
远在山中的谷秋寒恢复到往日平静的生活,白天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发呆,夜晚去院中练武。只是再没有少年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各处传来。
谷秋寒的内心本应毫无波澜,然而她常常会想起李相夷,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十余年。见证他从受人欺负的小孩儿,长成武功超群的少年。
对普通人而言,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可是对于谷秋寒来说,十年太过短暂,短暂到只占她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甚至远远超过漫长生命里的千百年。
“真没出息。”谷秋寒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她明明知道的,无人可一直陪伴她,她亦早就习惯了孤寂。
王员外收到自家女儿的传信,快马加鞭赶回已是七日之后。他得知收服段青里完全是李相夷的功劳,便在回家的第一天设下晚宴,以表谢意。
宴席之上,推杯换盏。李相夷被许多人敬酒,他们嘴上说着各种赞美钦佩的话语,他一概喝下,身体渐渐发烫,意识却仍旧清醒。
这是李相夷第一次喝酒,以往只见谷秋寒喝过,可她从不让自己沾染。原来酒竟是这样的东西,并不好喝,却能使人暂忘千般忧愁。
所以,师父的忧愁是什么呢?李相夷思绪纷乱,他时常觉得自己离谷秋寒很遥远,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东西。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无法跨越的唯有时间。
晚宴过后,宾主尽欢。李相夷同王家父女二人齐聚会客厅。
王员外面含笑意地望着李相夷,直呼:“少侠真是年轻有为!”就差当场结拜跟他称兄道弟了。
李相夷被他过于热情的言行弄得有些不自在,虽然喝了不少酒,他却清楚记得自己的目的。
王小姐出声解围:“爹,你莫再说了。李少侠救了我也救了王家,我们必定得给出谢礼,不然要被雍城百姓耻笑的。”
王员外连连点头:“兰儿说的正是!”他转而对李相夷道:“王某人府库里有的,少侠尽管拿去。就是没有,也一定给少侠寻来。”
李相夷心中升起些许期冀:“听闻员外从北境深渊得了一件宝物,在下需要用它去救一个人。不知员外可否割爱?”
王员外眼中闪过一抹暗光,面上依旧笑容可掬:“哈哈哈,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少侠怕是被江湖传言蒙骗了。不如这样,王某人送少侠千两黄金作为谢礼,聊表心意。”
李相夷闻言却是不再多说,只推辞几句便离开了。
深夜,李相夷坐在琉璃瓦片砌筑的屋顶之上,手边是他的佩剑。他望着皎洁的明月,尚未圆满,心里莫名惆怅。他想家了,亦或是想念家中之人。
“李少侠!李少侠!”
李相夷听到从平地传来的呼唤,他侧目望去,原是王小姐。她身后拖着一个长木箱,好像有话想要对他说。
李相夷脚尖轻点,落到王小姐对面。
“王姑娘,可有要事?”
王小姐没有回答,而是问到:“先前,你说要去救人,想必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李相夷点头。
王小姐露出一个浅笑,指了指地上的箱子:“这里就是你要的东西,拿上它快走吧。你的马在后门,你从后门离开,剩下的放心交给我。”
李相夷目光惊讶,却没有拒绝,毕竟他本就是为此而来:“多谢王姑娘。”
王小姐摇头:“不,应当是我谢你才对。这算作你救我的一点报酬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往后你遇到任何困难,尽管来找我。”
李相夷不再犹豫,将木箱背到身上,向她告别后施展轻功飞出这一方天地。
王小姐看着他很快消失于黑暗中的背影,眼神充满羡慕。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自在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