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你好

钟离走近岩神像，轻轻触碰了上去。

这本应该是亵神的行为此时展现在这个男人身上的却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异样感。

归终看向钟离的背影，是令人安心的金色，好似与回忆中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逐渐重合。

金色的岩元素力自钟离手中溢散而出，为岩神像镀上了一层厚实的朦胧感，使得灰发的少女此时就算站在神像底下，却也觉得自己与神像之间，好似隔了一整个璃月港的距离。

这股力量她分外的熟悉，但有关它的过往却是一大片的空白。

“钟离。”

“何事？”

归终看着钟离那双偏暗些的琥珀色眸子，那双承载了璃月几千年历史的眸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涤尘铃取了出来：

“你可认得此物的制造者。”

男人挥了挥手，覆盖在神像上的岩元素力被“洗去”，整个神像焕发出完全不同于方才的光彩，在这明月当空的夜晚里格外醒目。

“这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所制的乐器，她曾与我一样，在魔神战争——那个人命如草芥般的时代，却相信着即使是这般弱小的人类，也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可能性。”

钟离看了看铃铛，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过往。

“我与她在三千多年前相识，签订契约，为共同的理想而前进，倘若没有她的智慧，璃月绝无可能拥有今天这般繁华的景象。”

“但若是没有你，摩拉克斯，”归终看着面前化名钟离的男人，眼神十分纯粹，“我究其一生都只是一位孤独的理想家，是你的到来，让一切理论拥有了实现的可能性。”

就如同孙中山同志，假若他那时候能够拥有能够真正改变当时局势的力量，又如何会不得不走向另一个方向？

“人前，还是称呼我为钟离便好，不过，眼下你是否觉得有比纠正称呼更重要的事情？”

钟离温和笑了笑，这副笑容较之人前，显得更为真实。

摇了摇头，归终扬起了嘴角，眯了眯眼：

“初次见面，钟离。”

“初次见面，归终。”

看着钟离温和的笑容，归终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对我明明已经在千年前的战争中死去，此时又重新出现于世间而感到怀疑吗？”

“出于对璃月港的安全考虑，我在你到达望舒客栈的当天就已经开始关注你到现在了。”钟离思忖了一会，便开始娓娓道来。

当时将涤尘铃给归终的萍姥姥其实也是尘之魔神（即归终）和岩之魔神（即摩拉克斯）二者的好友，亦是一名已经存在了几千年的仙人。

而望舒客栈的所有工作人员也都是【七星】之一【天权星】凝光手下的人，暂且不谈这层凡人的关系，里面也有一位夜叉仙人——也称降魔大圣。

“那位，看起来就很冷的小帅哥？”

归终想起初到客栈没多久就遇到的那位来去无踪的少年。

“是的，你可以称呼他为魈，不过望舒客栈的老板应当告诉过你了才是。”

“他当时第一时间现身就是在确认你的情况，但当他发现探查情况与那种魔神残骸渗透的邪恶形象完全不同时，其实我们就已经能确定这个近乎不可能的事实——归终，你回来了。”

灰发的少女点点头，挑了挑眉：“所以，这不会就是你今天中午一定要请客的原因吧？”

“呵呵，既是故友重逢，那首次带你到新月轩这种上好的餐厅吃饭，我当然要自掏腰包。”钟离这般说着，确实禁不住目光偏移。

“嗯～哼～”归终看着这如铁树开花般稀奇的模样出现在钟离脸上，嘴角的笑容略微有些压不住，不过又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可我终究不是完整的归终。”

灰发的少女垂下了头，脸上的笑容逐渐转化为苦涩，以及……不想让钟离看见的害怕。

但她必须将实情说出来，她不想瞒着这位——至少是记忆里的老友。

“我有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尽管关于【归终】这个身份的记忆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但我无法确定，我就是归终本人，摩拉克斯，我……”

“归终，你认为，奠定一个人性格与本质的东西是什么？”钟离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此时，这位往日的岩神眼中充斥着名为认真的神色，琥珀色的坚定瞳孔中亦倒映着低着头的少女。

归终沉默片刻，道：“经历？”

“那么，我摩拉克斯认为，由两份人生拼凑而成的你的记忆组成的你，与我初识的尘之魔神，并无差别。”

摩拉克斯……

这个自称，让归终想起了二人初次见面的那一日。

那日，阳光和煦。

少女故意摆出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看着前来商议合作的神明，笑了笑。

“你就是摩拉克斯？”

归终感觉到脑海中的那把大锁又松动了几分。

“你就是哈艮图斯（归终的魔神名）？”

神像前，钟离笑了笑，看着少女。

“钟离！桂中！我们熬好香膏来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派蒙的声音，归终抬了抬头，在钟离的眼中看见了一整片天地。

她想，胡桃说得果然没有错。

璃月，还真是个包容的国度。

而岩神本人，似乎也是如此。

那至少现在，自己就【心安理得】地以“归终”的身份，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