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与曾志对视。
他虽然当警察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算见识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犯人。
有聪明狡猾的、有少言寡语的、也有死不承认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曾志这么拽的犯人。
即使处于如此劣势之中，眼神里也满是对警察的挑衅和不屑，就好像他才是那个俯瞰别人的神。
陆景阳上下打量曾志，寻找着他的突破口。
很快他就发现在他的小拇指处被绷带层层缠住，上面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看样子是才受伤没多久的。
“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陆景阳问。
曾志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缩了缩，斜睨了陆景阳一眼说：“关你屁事。”
陆景阳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暗暗挑了挑眉。
他把郑然然拉过来，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后，郑然然脸色一变，点点头后立马就走出了审讯室。
黄敏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定格在了陆景阳的身上，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而陆景阳则给了她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曾志，把你的绑带打开来，让我看看伤口。”
曾志本能地拒绝，陆景阳才不给他机会，让黄敏英帮忙压制着曾志的肩膀，伸手就将他的绷带给扯了下来。
底下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几乎小拇指上的一整片指甲盖都没有了。
看不平整的伤口情况，竟像是被人硬生生咬下来的。
陆景阳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看向曾志问：“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的？”
这次曾志没有直直看向陆景阳的眼睛，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心虚，“在屠宰场工作，难免会被刀子割伤。”
“可这伤口看起来极不平整，不像是被刀子割下来的，倒像是被人咬下来的。”
陆景阳的话才说完，审讯室的大门又被郑然然推开。
这次他的表情比上次更加严肃，看了曾志一眼后，才冷冷说：“刚刚法医科那边又派人送来了报告，说是在下水道的那些碎肉里发现了一片指甲，经过化验，这片指甲是嫌疑人曾志的。”
陆景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看向曾志：“你的指甲怎么会出现在碎肉里？哦，我知道了……”
不待曾志开口，他已经开始脑补当时的案情，“是你在杀了张进的时候，对方和你之间发生了打斗，在挣扎之下他直接咬断了你的指甲吞入腹中。后来你将张进分尸后，一部分碎肉被罗雅带回家冲入了下水道里，恰好里面也残留了你的指甲。”
陆景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曾志的神色。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曾志，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陆景阳冷了脸色，用力敲了一下桌子，“我劝你最好老实说实话，或许法官念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还能给你轻判，否则不要说是你了，还有你的帮凶，一律没有好果子吃！”
不知道陆景阳的哪句话刺激到了曾志，他双手握拳，嘴巴抿得死紧。
过了一会儿他的双拳才终于放松下来，故作轻松地说：“没错啊，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因为曾志的话，整个审讯室的气氛似乎瞬间冷了下来。
陆景阳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这些人的骨头和皮肉都被你放在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杀人啊，因为我天生就该是个艺术家呢……”
曾志的眼睛看向天花板，思绪却早不知飘到了哪里。
他没有直接进入正题，而是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是关于******的故事。
***的志向是成为一名画家，并憧憬着前去当时世界的文化艺术中心维也纳。
然而事与愿违，维也纳艺术学院两次拒绝了***的入学请求。
除此之外，他的父母也双双故去，怀才不遇而又没有收入的***，不得不靠卖画维持生计。
他经常招人冷落、被人讥讽，穷到极致的时候，甚至需要沿街乞讨。
世间的冷漠让***意识到，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变成那个改变世界的人。
当时，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位生活窘迫的画家在将来会改变历史，带给世人以灾难。
提到***，曾志的眼中全是狂热的崇拜，但转而想到自己，曾志的眸光变得冷漠。
“我和***一样，我天生喜欢艺术，从小就对乐器着迷，一心一意想要制作出世界上最好的鼓……”
说到这里，审讯室里的几个人皆是彼此对望了一眼。
大家都意识到，接下来曾志要说的跟人皮鼓案有关，他就是这个二十年来都难以侦破的案件的真正凶手。
曾志出生在农村，一个偏远的山区里，山里以制鼓闻名。
他从小耳濡目染，很小就学会了制鼓技术。
因为家里贫穷的原因，曾志一早就缀学了，跟着家里人一起制鼓卖鼓为生。
后来曾志的父母去世了，他便一个人背着行囊去了大城市里生活。
本以为自己的制鼓技术已经如火纯青了，所以曾志一在大城市定居下来就去了相关的厂里工作。
他将自己的作品拿出来给面试官看，对方却嘲笑他粗制滥造，只让他当最低等的学徒。
曾志一开始并不愿意，后来为生活所迫，只能在厂里当学徒。
但他依然没死心将自己制作的鼓给领导看、给同事看，试图在他们中间找到伯乐。
可是有的人直接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有些人表面夸赞他，背地里却在数落他的自不量力。
甚至是曾志一直喜欢的，曾经帮过他的工厂同事月红，都在暗地里和别人说着他的坏话。
因为实在受不了心里的落差，也不敢相信月红是这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曾志将月红约出来，并和她发生了争吵，因为气极了，曾志失手杀死了月红。
一开始杀死月红，曾志也感到害怕。
但在处理她的尸体的时候，他的手触摸到女人细腻光滑的皮肤，一个念头在曾志的脑中产生。
那就是将她的皮肤做成人皮鼓，那一定是他毕生最完美的作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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