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监控视频,陆景阳算是有了指控方可可的证据。
但他没有急着回警局,而是让包子先回去,自己则去了一趟姜大山的出租屋里。
和城市无数个打工者一样,姜大山只是一个社会底层人员,他租不起高档的小区,只是蜗居在老城区的一处狭小的房子里。
房子只是单间,房东为了多收点房租,在房子里单独搭建了厕所和一个迷你灶台。
这里面看起来十分拥挤,但却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家里的餐具调料也一应俱全。
看得出来,姜大山经常回家做饭,但是灶台上却一点油烟的痕迹都没有,他必然是个生活极为细致的人。
陆景阳的视线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很快就落在了床旁边放置的一排书柜上。
书柜上密密匝匝的全都是书籍,而且都是比较知名的侦探推理小说。
他随手翻开一本,发现书籍里有折痕,书也不是很新,显然是被人经常翻看的。
连续翻了几本,都有翻动的痕迹。
陆景阳挑了挑眉,心想姜大山不是个假把式,是真的对这些小说感兴趣的人。
刚准备将手中的书本放回去,就在这时,一张浅蓝色的信纸掉落出来。
信纸正面朝上,陆景阳隐约辨出,这是写给某人的信件。
他将信纸捡了起来,发现这竟然是一封情书。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对方是谁,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姜大山对此人的钦慕之情。
而且从一些细节处,陆景阳很快判断出姜大山喜欢的人就在他工作的酒店里。
这就有点微妙了。
从调查得知,姜大山不近女色,和其他工作同事之间不过是点头之交。
特别是对女同事,十分冷淡。
上次他和黄敏英看见病痛得差点要晕过去的方可可,姑且起了怜悯之心。
但姜大山路过女孩身边的时候,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就好像没看见一样?
一种猜测晃过陆景阳的心底,他想起以前在学校里,男生面对喜欢女生的态度,有的人喜欢故意惹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开心,有的人则喜欢故意忽视喜欢女生的存在。
而姜大山会不会属于后者?
他喜欢研读推理小说,在知道方可可为了钱财杀人后,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姑娘,他宁愿违法替方可可顶罪,并且教她用蒙太奇的方法,企图蒙混过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案子就说得通了。
陆景阳想通这一切后就匆忙回了警局,黄敏英还在单独审讯方可可。
方可可极不配合,也不承认自己和入室抢劫案有半点关系。
她一改往日“小白兔”的作风,一开始和黄敏英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后来见说不过黄敏英,又改变政策一言不发。
见陆景阳进来,方可可紧紧盯着他,表情无比紧张。
鉴于方可可对黄敏英的态度很差,陆景阳打算好好耍一耍方可可,并且试探出自己的猜测,所以暂时不把实锤证据拿出来。
“黄队,姜大山已经招供了。”
一句话说完,方可可立马死死地盯住陆景阳,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像是被白粉刷了一遍。
“你说什么?”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一旁,黄敏英也紧紧看着陆景阳。
陆景阳有些不自在,脸上却装作十分淡定的样子看着方可可说:“我说,姜大山已经招供了。他说你才是这个案子的主谋,他只是个帮凶而已!”
“不可能!”
这次,方可可干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姜大山不可能这么说的,我……我不是主谋……明明是他……他才是!”
“那这枚戒指呢?卖家说是你出售给他的,这可是死者的东西呢!”
陆景阳边说边敲了敲桌上的一张照片,“如果你不是主谋,怎么会有死者的戒指?”
“我刚刚已经跟这位女警官说过了,戒指是我无意中在酒店的休息室里捡到的,因为看样子挺值钱的,便起了小心思捡走了。当时我正好缺钱,就在网上找了个人随意卖了个价格!”
顿了顿,方可可又补充道,“拿了钱后,我买了一只限量版的口红。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查询我的购买记录!”
“哦,原来是这样!”
陆景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姜大山说,他没有将赃物丢在休息室里,在获得赃物后就直接去了城郊的垃圾场。所以,你是怎么捡到那枚戒指的?”
“他胡说的,他是想陷害我!”方可可的脸涨得通红。
“他为什么要陷害你?根据警方的调查,姜大山和你没什么交集,没有陷害你的理由啊。”
陆景阳摊摊手,还想说什么却被方可可打断了:“他是被我拒绝了,怀恨在心,才要陷害我的!”
一句话,让整个审讯室都沉默了下来。
陆景阳和黄敏英一起盯着方可可看,前者已经大概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测,后者的眼中却是恍然大悟。
四周的沉默让方可可喘不过气来,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干脆把刚刚的话接下去。
“姜大山沉默寡言,长得一般,家境条件也不好,可全身上下却又有些傲气。他才来酒店工作没多久,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我看他可怜,偶尔会给予他一些恩惠,后来他就缠上我了,还跟我告白,当然被我拒绝了!”
就算是这个时候,方可可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了的嫌弃。
她说道,“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对我怀恨在心。明明自己才是入室抢劫案的凶手,却还要拉我下水!”
“可是,如果他真的要拉你下水,又何必精心布局,让你故意在十月二十四日那天制造了一些引人注意的事情,并故意强调那天是十月二十三日呢?他又何必特意去银行存脏款,好像在告诉警察,他就是凶手呢?”
“那我怎么知道他,他就是……”
说到这里,方可可忽然恍然大悟,仿佛才意识到自己中了陆景阳的诡计。
他的三言两语已经把她带进了沟里,让她变相承认了自己知道姜大山的那些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