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看着眼前的人，她的模样娇小可人，但笑得却癫狂至极。
笑够了，傅跃鑫才终于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
“许桃就是被我杀死的。”
傅跃鑫的声音平静，就像在阐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包括陆景阳在内，众人神情皆是一愣。
许桃竟然是被傅跃鑫杀死的，那么杀人之后，也是他将许桃肢解分尸的？
可是他好像从未学过医，也没有外科解剖的经验……
傅跃鑫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在想什么，他闭了闭眼睛，记忆仿佛溯洄到很久之前。
“当我意识到许桃是多么不堪，对我的爱对我的好全都是利用后，我就决定亲手杀了她。于是我假意自己去古镇散心，制造不在场证据，开始了我的杀人计划。
“我清楚得记得，2月14日那天情人节，是个下雨天。我约了许桃出来吃饭。她看起来很憔悴，跟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
“果然，吃完饭后，当我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她忽然跟我提出了分手。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不过是嫌弃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不能给她大把大把的钞票花，可我还是问她为什么。
“许桃说她不爱我了，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哭着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要是我不知道她那些不堪的事情，可能会觉得她真的是有苦衷的。可是现在我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虚假无比。自从和她在一起后，我视她如珍宝，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可她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那些恶心的男人玩弄着……”
傅跃鑫冷笑一声。
想到过去，他的表情有些抽搐，不知道是喜是悲。
“我同意了许桃的决定，并提出希望她再陪我走一走，她同意了。我们一起回到了校外的一间出租屋，那是我央求我哥租下来的。因为知道许桃在家不受待见，她父母重男轻女，所以节假日她也不想回家，便特地为她租下了这个屋子。
“在这间屋子里，我做了长久以来我最想做却又舍不得做的事情。许桃一开始强烈拒绝我，随后又在我的身下痛哭。当时我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痛哭流涕，或是笑颜如花，甘之如饴？
“我实在控制不了内心的怒火，抬起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起先她还有些挣扎，但最后终于平静如水地看着我，她最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问我‘连你也不相信我吗？’，随后，她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傅跃鑫低着头，不知在看桌上的什么东西。
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静，但从他的语气、口吻以及对当天情景的叙述来看，陆景阳知道他没有说谎，的确是傅跃鑫亲手杀死了许桃。
“后来呢？”
陆景阳沉声问道。
“后来？后来我离开了出租屋。说实话，一开始我还想着为自己脱罪，但后来就不这么想了，我不明白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开了我，日子活得这么苦。本以为长大后会苦尽甘来，却遇上了许桃，尝尽了背叛的滋味，还不如就这样跟许桃一样一死了之。只可惜在我被警察抓住之前，我哥找到了我……”
提起傅明雨，傅跃鑫的眼神相当的复杂，有尊敬有挣扎，但是还藏着深深的恨意。
陆景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他说了接下来的话。
“我哥知道我杀死了许桃，也知道我不想活了，他给了我一巴掌，并帮助我将许桃分尸抛至各处，最后又把我送出了国。你们可能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的？在许桃死后，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任由我哥哥摆布。等我的意识回到脑中，自己已经踏上了一片不认识的土地。”
“我在国外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年，似乎是把许桃的事情忘干净了。但我的心里也产生了变化，我觉得当男人没什么意思，女人明明过得更轻松一些。再加上周围也有认识的人做了变性手术，于是我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但一直没有下决心。”
“直到半年前，我瞒着我哥偷偷回到了国内，在悄悄进入家门后，本以为会给我哥带来个惊喜，没想到他却坐在卧室里，拿着许桃的照片发呆，还哭得很伤心。”
“我了解我哥，他和许桃不熟，就算许桃是我女朋友，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没道理他会看着许桃的照片痛哭流涕。一个念头忽然窜进我的脑子里，我站在门口没进去，就听见我哥对着许桃的照片说，他当年一直暗恋许桃，还对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永远忘不了许桃那夜痛哭流涕的样子，他这辈子也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作为男人，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傅跃鑫忽然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像自己是个被人玩弄的小丑。
“那是我的哥哥啊，从小到大把我带大，让我非常尊敬的亲哥哥啊！可他却对他弟弟的女朋友有那种龌龊的心思，还上了他弟弟的女朋友！可是我就跟个蠢货一样，一直对他感恩戴德！”
终于有泪水从傅跃鑫的眼角滑落，但他又伸出手来狠狠擦干。
“我忍住冲进屋子杀了傅明雨的冲动，转身离开了他的家。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里游荡着，忽然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直到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平安大学，鬼使神差地去了当年那个我当年租下的出租屋。”
“因为出租屋消防标准一直不达标，不给参与租赁买卖，所以当时租下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这里，就连警察也不知道。许桃竟然就是在这里被杀害并被分尸的。而傅明雨怕杀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二十几年了，也一直是这间出租屋的持有人。于是我从窗户潜进了屋子里。”
“二十一年了，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那满是血腥味的夜晚不复存在，只有带着栀子花香气的风从屋子外吹进来，那是许桃最喜欢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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