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比赛结束，神林呼吸都没喘匀，头顶全是汗，跪坐在场上，直到温榆走到他面前，他都没能抬起头。

　　温榆眼睑低垂，“我赢了，还请前辈遵守约定，自觉退出，明天开始我不想再看到你这种垃圾出现在队里。”

　　“别开玩笑了！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神林颤抖着，话都说不利索，“是你…都是因为你打我，所以我才没发挥好…”

　　“是你输了，神林前辈。”幸村走过来，在他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不同意你们私下比赛，但是我尊重你们的约定。”

　　幸村虽面上温和，可眼底确是一抹寒光，说出的话也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意味。

　　柳淡声道，“这样太难看了，前辈。”

　　真田冷哼一声，“说得出你就要做得到。”

　　神林的手段太过卑劣阴险，还被仁王看了出来，引起了大家的反感。

　　“输了就赶紧滚蛋！”

　　“你还想故意伤人，太可恶了！”

　　“滚出去！”

　　“…”

　　唯独在没人注意的角落里，温榆一个人不发一言，默默出了球场，回到部活室，关上了门。

　　他在自己的储物柜前坐下，脊背微弯，抚摸着被磕凹进去了一个坑的保温杯，垂着脑袋，眼神黯淡。

　　好累。

　　温榆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累。

　　来到异国他乡，努力适应陌生环境，认真学习新语言，坚持打网球，与人为善，可是父母不了解他，姐姐忙于学业忽视他，上个学还要被高年级的人使绊子关仓库，一个月不到，他甚至连自己的寿命都拿去和魔鬼做了交易。

　　[虽然我早就知道没有人的生活是轻松的，虽然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太久，但是我每天都在努力地生活……]

　　呼罗听得见他的心声，静静地扒在天花板上。

　　忽然，身后的储物柜轻微震动，温榆转身打开柜子，是他的手机，来电显示【奶奶】

　　简单的两个字一出现，便轻而易举地让面色平静的少年湿润了眼眶。

　　他抹了把眼睛，方才接起电话。

　　“奶奶…”

　　电话那头，是奶奶温柔慈爱的声音，“小榆，你放学了没有？晚上吃什么，你爸妈回家了没？”

　　温榆用力攥紧了手，压着想哭的冲动，“放学了，晚上吃面，爸妈…可能晚点回来。”

　　“就吃面啊？”

　　“唉，多吃一点，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肉…”

　　“你在那边过得习不习惯，和同学老师能不能沟通，唉，都是你爸妈非要把你带过去，说是为了你的将来，但是奶奶想到你在外面，就总睡不好，担心你啊！”

　　温榆听着，只觉得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卡在喉咙里，他停顿了好久，才开口，“我在这里挺好的，有好好吃饭，还长高了一点。”

　　“奶奶，您说的那些我都知道的，您不用担心我…”温榆强撑着笑出声，“我在这挺开心的，大家都挺照顾我的，对了，小苒呢，她最近有没有又挑食惹您生气啊？”

　　“她啊。”温老太太的声音略显嫌弃，“还是那样，只挑喜欢的菜吃，每天都剩饭，说她还不高兴。”

　　“真的？”温榆垂眸一笑，“让她听电话，我来教训她。”

　　听见孙子说话的声音变得轻松了，温老太太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洗澡去了，今天和班上同学去春游，不知道怎么搞得裤子上弄的全是泥，一回来我就让她洗澡去了。”

　　提到妹妹，温榆眼底的笑意蔓延开来，“那个笨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去春游啊…”

　　听上去真令人羡慕，“小学生还真是无忧无虑。”

　　温老太太笑笑，“很快了，她明年也要上初中了。”

　　温榆的心情不知不觉地放晴，“也是，姑姑和爷爷呢？”

　　“你姑姑还没下班，你爷爷出门遛雪球去了，待会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好。”

　　“那奶奶先做饭了，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回来，要吃饱知道吗？”

　　“我知道，您放心吧，去做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