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焱赌赢了。
尚未成婚就提出要再娶,还是家里的庶长兄,于应渊而言是莫大的折辱。但他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要齐焱单独走到一边。
他问,殿下是想救司凤的命?殿下对他可有情?
齐焱答,我是不想他因我而丧命,但我对司凤没有情。
他又问,殿下对我呢?
齐焱_上前拥他入怀,轻声道,“我对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应渊从他怀里挣脱,背过身去, 沉默片刻,他说,“就按殿下的意思吧。”
十数年的情分,齐焱早已经是他心里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只要他一-句你是不一样的,应渊就舍不下他。
闹剧终于散场。
“渊儿,你太心软,引狼入室将来你必定悔恨。’衡阳郡主实在心疼儿子的退让。
左右都已退下,屋里母子二人坐着,应渊不敢看母亲的眼睛,他低下了头,“母亲,已成定局,不要再说了。
他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又道,“若 是赐婚圣旨可以违逆,当年出了同样的事,外祖父又怎么.会让母亲嫁给父亲。况且,我们应家已经和仪王绑在一起了,真要鱼死网破,告到御前,仪王失德,承继不了大位,我们也不能承受后果。
“渊儿,母亲看你这样委屈,心里实在不忍。”衡阳郡主把儿子搂进怀里,她毕竟是皇室子女,嘴上说着告御状的狠话,但其中利害心知肚明。
应渊在郡主怀里再也忍不住,泪珠---颗颗掉落,“母亲,我难受,我心里难受。”
决心嫁给齐焱时他明白,他不会是他的唯一。
他没想到和他分享齐焱的人来得这样快。快到他还没有拥有,就已经要分掉一部分给 别人。
而司凤这边,鞭刑的伤大夫看了,若玉正小心翼翼的上药。
“你们下去吧,我来给司凤. 上药。”
若玉和徐嬷嬷放下药,又关上了门,在门口守着。
“司凤,你做的好,今日仪王已经亲口承诺了要娶你。我们母子,终于有好日子过了。”禹夫人陷入兴奋,手里动作也有些重,“你看到郡主的神情了吗?气死她了吧,这么多年,总算让她吃瘪了。郡主又怎么样?世子又怎么样?不过都是你我的手下败将。你与仪王先有了夫妻之实,咱们已经占了天大的先机。”
“娘,昨日真的只是饮酒,我不敢...出格之举。如果真做了出格的事,仪王又没被我故意落下的荷包引过来,那我今日定会被打死。而且仪王身边的程怀志很谨慎,连同睡一屋的机会都不给。不过万幸,郡主因为心里的疙瘩,只需过夜与酒醉这两件事,她就先入为主,以为我和殿下有肌肤之亲。”
“所以,你让人请了你父亲。仪王来最好,就是现在的结果。若有个万一,仪王不来,你就道出实情,彻夜饮酒不是致命大错,国公必会拦着郡主下狠手。”禹夫人感到无比欣慰,“司凤,以你的谋算,同入仪王府,世子怎么斗得过你。”
“娘,我们只保自己平安不好吗?我其实不....
司凤话没说完,禹夫人就掰着他的肩膀,看向自己,“你算计了这么多,现在却说这样没出息的话?你不争,谁来保障我的后半生?"
“嘶。”司凤吃痛,看禹夫人又要癫狂起来,也不敢再说了,只道,“娘亲,我听你的,你别担心。”
“司凤,有你,娘不害怕。'
见禹夫人安心了许多,司凤心里也得到了些安慰。这顿打,这些天的算计,也都值了。
只是,应渊,对不起了。你是个好人,可你什么都有,我只是想让我娘亲少一点恐惧,多- -点安心。于你皮毛之藓,于我是切肤之痛。
而且仪王殿下....
司凤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心里的愧疚也压下了不少。
六年前,乡下庄子附近的村庄爆发了疫情,他们母子逃了出来,碰巧救下了同样逃避疫情,在路边生死一线的若玉和徐嬤嬤,四人来到京城时比乞丐还狼狈,在富丽堂皇的应国公府门口求见,门房不信,举着棍棒就驱赶,他们只能跪在门口等。
一阵马蹄声传来,扬起些许尘土,尽数落在跪着的四人身上。
“他们是何人?发生了何事?”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公子,他翻身下马,立刻有下人.上前牵他的白马。广袖被风吹的鼓动,金.丝银线的华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
“世子回来了,是几个讨饭的,来招摇撞骗。世子不必放在心_上,这就打发他们走。”门房上的下人一改方才的凶狠嘴脸,满脸堆着笑。
应渊嗯了一声,转身对一同来的另一位骑马少年道,“焱哥哥,我平安到家了,你回去吧,改日再去找你玩。”
齐焱点了点头,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逆着光远去,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司凤从未见过这样惊艳的人。.
“世子,世子,救命啊,这也是你父亲的儿子啊。”禹夫人推着司凤向前,拽住应渊的袍角,“乡下庄子出了疫情,我们逃无可逃,求世子给个活路。”
路边的围观的人群听着这哭天抢地的声音,聚的多了些。
应渊听过一些传闻,知道父亲婚前确实有过个孩子,只是未出生就被打发到乡下庄子,也不曾.上族谱。这样的丑闻,不能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于是他让门房把他们带回了府。
衡阳郡主当时的反应也是强烈的,极力要让他们走。只是多年过去,应国公也掌握了家族实权,见他们母子这样凄惨,心下不忍,毕竟是亲生儿子,便与郡主约法三章,不给名分,不入族谱,不分家产。终是让他们母子在偏院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