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鹤×顾辰,HE
可能剧透
虐向,但happy ending。
(有可能是连续性中篇小说)
为整本书唯一一个he举大旗!!
summary :纪鹤盯着他的眼睛,放轻了声音问道。
“可是顾辰,我今天能看到你吗?”
——
【为了使你听见,我的话,有时候变得脆弱】①
顾辰不常出现。事实上从上次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纪鹤眼前了。
此刻这人就站在大学教室楼的天台上,身上套着的白T恤鼓着大团的风,当他走近的时候,忽的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恣意的笑来。
——这是顾辰出现的第七年,他是在纪鹤平静的生活中激起千层浪的石子。
其实也是纪鹤失去顾辰的第七年。
“我可能……以后连你也见不到了。”
被世界遗忘的幽灵无声无息移动到他的眼前,少年的斜刘海被骤风吹起,他被纪鹤整个拥入一个并不宽大的怀抱。
“你不许走。”他只是说。
顾辰顺从性的点点头,将头颅埋进他的肩窝里,然后抬起那双眼睛,说出并不庄重却清晰的话语。
“那么临别之际,我能否讨得一个吻?”
纪鹤还没来得及回答,顾辰的脸庞忽的靠近了,风把整齐的刘海吹乱,轻松的仿佛羽毛的触感在纪鹤唇边一掠而过。
轻柔温倦的吻,像今晚注定离别的夜色。
他爱的少年坠进了风中。
——
【你要为这残酷的游戏负责,他们正在逃出我黑暗的巢穴】②
顾辰离开后,纪鹤有时会去他们曾经接吻过的合欢树下。手抚在枯木蜷曲的枝条上,麻雀偶尔会叽喳几声寻找吃食,也许刚下过雨的校园土壤太潮湿,它们的嘴插·进泥土里,揪出一条细长的蚯蚓来。
合欢树白色的轻软花朵如同落雪般撒下,十九岁的青年将肩上花瓣拂去,顾辰那时总喜欢眯着那双浅棕色的桃花眼,银白色的发丝好似初冬新雪,在他眼前晃着。
他是白化病。不能出现在过于强烈的日光之下,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长袖长裤帽子口罩,给人一种分不清季节更替的错觉。这便是纪鹤对于他的全部印象。
七年前,他们才刚刚相遇。
纪鹤依稀记得,那是个下雨天。顾辰和其他几个班的学生打群架。
他本来懒得管的,毕竟这人的人生宗旨是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不动绝对不会动一下。通俗来说的话,就是一个字“懒”。
于是他咬碎了嘴里的糖,转身准备离开。懒得去报告班主任了,反正也快上课了。
只是在那太安静的夜色里,他听到低声的呜咽,疼痛交错着麻痹,勾兑出博人同情的眼泪,在倒三角的面容上淌下。
他回头瞥了一眼那边的情况。哦,那个是他们班的学生,银白色的头发总是让这人行走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再者又生的好看,不知教会了多少女孩早恋。
对于这样逆天的同学,如果让纪鹤评价的话,他大概只会蹦出四个字儿。
——祸国殃民。
他本来不该管,也许是同情心作祟,他嘴上说着不管,还是加入了银发少年的阵营。
纪鹤身手不错,书包搁在原地,他三下五除二摞倒了几个稍微差点儿的,身子一斜将银发少年挡在后面。
他和为首的那个一对一搏斗,没看到身后顾辰浅浅勾起的唇角,弯着那双桃花眼,无声注目着这场打斗。
架打完了,该揍的都揍了,那些拉帮结派的小混混们一看大事不好,颇有江湖气息的称一句“老大”,被纪鹤恹恹的眼神撇了一眼,立时便忙不迭的往教学楼跑。
好巧不巧,上课铃清脆悦耳的声音穿过枫叶林悠长传来,经久不散。
纪鹤:……
所以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有代价的。
代价是和校草一同晚自习迟到。
纪鹤简单看了下顾辰的伤,擦到了脚踝,丝丝缕缕的血红渗透出来。
好像伤的有点重……
他朝对方伸出只手,“能走吗?”
顾辰以手撑地试了一下,脚踝处蔓延的疼痛还是有点感觉的,他摇摇头。
纪鹤看了眼距离此地二百米的教学楼,好家伙,平时怎么没发现这么长?!
无奈,他蹲下身,低声道了句“上来”。
顾辰先是抵触了一下,发现确实站不起来。也就顺从性的攀上他的脖子。
于是纪鹤起身,背着他朝教室走去。
结果是被和蔼可亲的班主任好心地指出现在已经迟到八分钟了。
纪鹤:“……老师你听我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真相!综上所述,为师这就去请年级主任的小本本来助阵!”
纪鹤/顾辰:……
顾辰很善解人意的开始解释,老班本以打算不再审问,听到他这清冷的声音,铁石心肠也就心软了。寻思着顾辰也不是那种让人不省心的角色,两人现在还是一同回来的,若是直接扔给隔壁年级主任……实在不妥。
于是他笑眯眯的听着,“好,你说。”
前后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差点让纪鹤怀疑人生,两眼盯着班主任的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看着老班大笔一挥把处罚两个字豪迈潇洒地划掉,他顿时有种感激零涕的感觉。
看吧,多管闲事还是有好事发生的。
出了办公室,往教学楼走。纪鹤背着顾辰一步步走着,忽然听到对方压低了声音问。
“你以后能罩着我吗?”
纪鹤脑子一热回了句“行啊。”
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鬼迷心窍居然惹上了新的麻烦。
但见顾辰弯弯眼睛,温柔地说了句谢谢,薄唇偏向于浅白,很像樱花的花瓣。
他已经到了嘴边的措辞就咽了回去。
当真是鬼迷心窍!!!
晚自习下课,仍旧是纪鹤背着顾辰回宿舍,一路上两人没什么可聊的,多半是纪鹤找话题,自顾自的说话。顾辰只是听着,偶尔接一两句。
晚上纪鹤同学暗自嘀咕,“怎么会有男生长的这么好看。”
然后把头埋在被子里,发现满脑子都是顾辰。
【我们甚至丧失这个黄昏】③
后来纪鹤才知道,那天顾辰是故意让他看到的,装可怜博取同情也不过是美人流泪罢了,但这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顾辰死在他十四岁那年,在医院住了六个多月,纪鹤总是卡着固定的时间点踩着漫天橘黄走进病房。有时候顾辰安静睡着,银白色的发丝蹭乱了,沾在他苍白的脸上。纪鹤挨着床头坐下,看着那副病美人模样的人从此熬过整个下午。
现在医院的死亡通知书已经写好,他没等到放学就一路跑到了红十字医院,只是没来得及再见最后一面,顾辰已经不在了,他只看见空了的病房和生活过的痕迹。
心里仿佛空了一块,找不到填补的材料。并不明显的痛觉刺激着神经,那天他走出红十字医院,没看路,刚巧撞上了个人。
“抱歉抱歉!麻烦让一下。”
然后一抬头,看到一头显眼的银白色碎盖。
顾辰白皙的手臂搁在他肩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反问了一句。
“让一下?”
纪鹤倒吸一口凉气,张口一句“我艹!”
顾辰毫不客气曲起食指敲了他的脑壳。
顾辰那双桃花眼看着他,轻声道。
“我回来了,”下一句话让纪鹤瞬间清醒。“一起走吗?去我家。”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顾辰没说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死而复生,纪鹤也就没问。
只是路上行人小声议论着,为什么这个学生模样的人一直在自言自语,还眉飞色舞的那种。
——别是被鬼缠上了吧。
行人渐少,夜色迷蒙。
“你是说,出于一些非正常原因,你现在被误诊了?!”
大体没有问题,顾辰含糊的点头。
“算是吧。”
然后弯弯眼睛,“那么纪鹤,你能暂时收留我几天吗?”
纪鹤于是晚上和他住到一块儿了。
后来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所有人都以为顾辰死了,只有他能看到他,当他们并肩走在路上时,看到的只有纪鹤挽着空白的手。
指尖虚虚搭在空气中,口中仿佛和某个亲密的人说着话。
顾辰垂了那双桃花眼问他,“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模样总是惹人爱怜的。
纪鹤送开手,迟疑着开口。
“他们都说你已经不在了……”
顾辰打断他,“这是事实。”
纪鹤剩下的话被堵了回去,牙齿咬着口腔,他听到顾辰平静的话。
“我想问的是,纪鹤,你认为我存在吗?”
“你真实存在,总不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吧?不然这件事就要升级成灵异事件了啊!”
顾辰顿了顿,没在说话。
他心说还真有可能。
燕子衔春去,寒秋渡月归。
后来十八岁那年,他即将走上高考的道路。
十八岁的那天晚上,关了灯纪鹤对他说,“顾辰,你来当我的男朋友好不好?”
顾辰将银白色的脑袋枕在他肩头,漂亮的眼睛半眯着,似乎早有预料。
他说,好啊。
合欢树总是飘落下细小的花瓣,浅白或者淡淡的粉红色,那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地方。
现在大一的天台,顾辰坠进连绵的夜色了。单薄的身影被飓风托举,纪鹤在天台上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只被细微的风勾住手指,顾辰吻过的唇角还残留着潮湿。
他的动作就停滞在那个瞬间。
晚上十一点半,木制书桌旁摊开厚厚的日记本,新的一篇日记,他写道。
“今天我的梦里,会有你吗?”
今夜无月,于是星宿都沦陷不见。
——tbc——
①②③均为聂鲁达的诗句。
①②摘自《为了使你听见》
③摘自《我们甚至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