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职

“回皇上，奴才摘桂花，是为了做桂花糕，有些小主甚是喜欢这个点心！”

“你会做？”

“啊……”进忠一愣，抬头望了皇帝一眼，知是认真问他，才又道，“奴才……奴才只会炒些菜，不会做点心！”

“哦？你会炒菜？”

“是，奴才在御膳房两年了，和师傅们学了些！”

“那朕平时吃的，可有你做的？”

进忠眨巴眨巴眼睛，“奴才手艺欠缺，平常只做些奴才们的杂食，实不敢入皇上尊口。”

皇帝点点头，“也罢，以后就在养心殿里当差了，会不会做，做不做得好，也无所谓了！”

进忠不知这话怎么接，索性闭口不言。

接着皇帝话头一转，“让李玉现在就带你收拾去，今个熟悉熟悉情况，明天再开始当差！他年纪小，李玉，你多看顾教导着点。”

李玉还跪着呢，“奴才遵命！”

“行了，去吧，朕也回养心殿了！”

“是！”

师徒两个缓缓退后，向御膳房那边去。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嗅着掌间被两片小花瓣浸染的甜香，皇帝轻笑，往后他也有一份别样的乐子了。

人精似的王钦怎会看不出他这个小主子的满心打算，他倒是不怕进忠会抢他的位置。

小皇帝心思再活泛，那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他可不一样，他和皇帝可是有着十数年的扶持之谊呢。

只是暗恨白白让那李玉露了脸。

往后因着进忠的关系，他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再不能随便寻个由头就磋磨李玉了。

在王钦的打压下，还能做到副总管的李玉自然也不是个眼瘸心盲的，只是看着自家小徒弟无限欢欣的神色，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但凡皇帝的心思和行为有一丝漏出去，被有心人拿住了，于他这个乐子徒弟必是灭顶之灾。

他这个半路师父当然也逃脱不了。

要说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他们这些御前太监看着威风八面，也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李玉内心长叹一气，他只是个低贱的奴才，管不了主子，也说不得这个徒弟，只念着往后皇帝别那么招摇，徒弟也长眼一些。

皇帝找了乐子，让他们也活得久些。

进忠的确高兴，连收拾东西都利索得很。

小雀一朝攀上梧桐枝，自是天赐机缘。他又不是傻的，能活得更高贵，哪个甘愿下贱。

前路漫漫，他也只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也算有心，到也没因为攀了高枝，轻了以往的情谊。临走前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和以往的同伴挨个告了别。

他很是明白在这高墙深院里，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的好处。

回去的路上，李玉念着自己的小命，可谓是把“谨言慎行”四个字掰开揉碎了，一点一点塞进自家徒弟脑子里。

进忠也乖乖巧巧，垂首弯腰，一一听着应着。

他虽本身性子阴沉，心高气傲，但优势全不在我，他也是会伏低做小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宁折不屈，可他早就连个男人都不算了。

他不仅膝关节灵活，腰骨也软和着呢。

李玉看他那样，也不知这人听进去多少，心里又是一声长叹，只盼着这人哪怕不顾别人，好歹也顾及着自己的小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