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玄

再遇（双玄）

"师青玄！你说话！你醒醒！"贺玄声音嘶

哑，双目欲眦的跪坐在一具冰冷的尸体跟

前。

那人毫无动静，了无回音。

师青玄死了，死在隆冬的风雪里。

庙堂里似乎只有师青玄一人的痕迹，他紧紧

搂着胸前的一枕棉被，整个身子蜷缩在一

起。

贺玄心好痛，他觉得有些缺氧。明明鬼是不

需要呼吸的，但急促的呼吸还是使他惊醒了

过来。

周身出了一层冷汗，贺玄吐出一口气再次闭

上眼睛，心下暗想，还好这只是个梦境。

贺玄大仇得报，按说他可以散去执念，撒手

鬼寰，可一股无名的劲撕扯着他，他的魂魄

仍是不肯散，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为什

么。

有时候他伏着枯白鱼骨游在水面上，看着满

天的繁星，他想，之所以不能走，是因为自

己欠花城的钱还没有还….

可是后来，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花城鬼市

乃繁华金窟，夜夜流水，定也不缺自己这破

银几两。那，为什么，自己为何还要残留这

世间呢？

这几十年，贺玄过的索然无味，守着这黑水

深城，贺玄惊觉，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大仇虽报，他也彻底失去了一切。

包括师青玄。

他乔装化形去看过师青玄很多回，看见他与

其他乞丐嬉笑打诨，看见他不顾自己饥寒饱

暖还送吃的给流浪小孩，看见他夜半时分流

泪凝噎，看见他身边的乞丐朋友们一个个老

病死去……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虚迷和害怕。

哪一天，师青玄也会死去吗？

万一有一天，他去那里，再也看不到师青玄

了……

一想到刚才的梦境，他就心悸的厉害。

人间，是岁末了。

寒雪天，要到了……

皇极观。

是夜，寒风呼啸。皇城已经入冬了，北风吹

卷着几只凋敝的黄叶，破庙门外积了薄薄一

层雪，今年的初雪落了

第二日

"哒、哒、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寂的房间清脆

逼人。

贺玄每走一步，师青玄的心跳就紧一拍。手

中的被子不自觉往上爬，最终盖过头顶。

"你醒了。"贺玄走到床前停下，低眉看着床

上被被子裹全乎的师青玄。

三秒后，依旧毫无动静。贺玄的嘴唇抿成了

一条直线，他毫不留情的一把掀开被子。

"躲我做什么，又不是要吃了你。"

"

"哈哈贺公子早上好啊……"师青玄躲无可

躲，在对方近乎逼视的眼光下缓缓坐立起

来。

"不早了。"

"是…是吗哈哈哈哈"

师青玄难得觉得神清气爽，他扫视了周围一

圈，逐渐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昨晚的黑影不是梦，是贺玄！这是被贺玄截

到老巢了！?

周身是柔软的大床，俯首再看看自己，穿着

脏兮兮的乞丐服，怎么都格格不入。

等会，自己就这么脏兮兮的睡在了贺玄这张

华丽的大床上！完了完了，这下更要被千刀

万剐了吧……

"喝了。"

师青玄的胡思乱想被无情打断，贺玄递过宫

女送来的一碗汤药，语气一如常态的冰冷。

师青玄双手接过，他看着碗里粘稠的黑色不

明液体，此刻还咕嘟咕嘟翻着泡……

"难道这是想直接毒死我？

也好，干净痛快。"

正准备喝，师青玄心里又升起一个念头。

"慢着！万一是慢性毒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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