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柏虽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却也不多问
二人在宫里待到晌午,又在云华宫里用了午膳才出宫去,午后的夏日有些炎热,林清念忽然问顾柏要不要去个好地方,于是长鞭纵马,二人疾驰冲向郊外的竹林
竹林深处愈发凉爽,避暑正合适,顾柏以为这就是她说的好地方,可林清念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马蹄掠过几条蜿蜒溪水,马蹄声惊起了竹梢上午休的麻雀,继续向葱绿的深处奔去,一直快到竹林的尽头,不远处一座简朴的小院才逐渐清晰起来
二人终于停了下来,拴马的功夫,院里走进一名长发高马尾的姑娘,将几枚铜钱拍到案板上,对老板说
“老板,两碗黄酒!”
原来这小院是一家酒馆,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妻,谁也不知道这夫妻二人缘何会把酒馆安置在如此偏僻的竹林郊外,原本只有林清念一人常来此歇脚,与掌柜的已经混得很熟了,这会儿见还有人来,不由得将面前这姑娘仔细打量了一遍,掌柜的并不认识陈怡,但他阅人无数,也猜出这大概是哪位官员家的千金,于是一句话不多说,麻利地给陈怡打了两碗黄酒
林清念和顾柏走进小院后,那掌柜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亲切地招呼着
“姑娘来啦?你看看吃点什么?”
林清念也远远应着,走到近前来才向那掌柜的介绍顾柏
“老板,这位是我相公”
掌柜的指画着林清念,笑说她是个泡在蜜罐里的姑娘,又假意嗔怪成亲时不请他老两口喝喜酒
林清念连忙向掌柜服软
“这事儿是我办的不地道,这样,大伯,改天我们请您和夫人吃饭,如何?”
“嘿呦,用不着用不着,你们两口子刚成亲,婚后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银子得省着点花,你这丫头老来照顾我生意,你幸福我们也高兴啊是不是?别的不说了,看看吃点什么?”
林清念在这片净土中没有刻意张扬身份,这对中年夫妻便一直以为她只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养的细皮嫩肉的,也讨喜,故而说起话来随意。林清念听他这么说也不墨迹,说
“两碗黄酒”
“好嘞!”
他爽快地应下,正欲去盛酒,才发现酒缸已经见了底,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
“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最后两碗黄酒让刚才那姑娘买走了”
林清念转过头去看,发现陈怡坐在小院的角落里,靠着篱笆,面前摆了几盘家常菜,还有两碗黄酒
林清念对掌柜说
“先上两盘菜吧”
然后走向角落里的陈怡,她礼貌地问
“是陈小姐吗?”
陈怡抬起头,盯了林清念两秒才反应过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放下筷子赶忙起身行礼
“长公主安康”
林清念扶了她一把,温柔地浅笑道
“既然都是来此处偷闲的,那便不必多礼”
说罢,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黄酒,便与陈怡商量道
“我与驸马一路赶来,有些口渴,不知陈小姐能否卖我个薄面,将这两碗酒卖与我?”
说罢,取出一锭银元递给陈怡
一般这种情况下,长公主跟你和颜悦色的商量,又付了比这两碗黄酒高出十倍的价钱让你卖个人情,正常人肯定会答应,然后客客气气地说些场面话,但陈怡却礼貌地将银元推回去,她解释道
“臣女近日新交一友人,头回见面特意约在此地切磋,公主武艺高超,想来也能理解,这人不喝酒,怎能切磋个尽兴啊?在者说,我那朋友就好这口,臣女若不给备齐了,定是要怪我怠慢的”
一番话,既给林清念扣了高帽,又把话堵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林清念被拒绝的次数可真不多,面前这个还没她大的姑娘继婚宴后再一次让她另眼相看,至此,双方一切安好,甚至在心里打算给陈怡一个飞升的机会
她没再坚持要她的黄酒,只是让掌柜的要了两碗清水
她之前一直没提的身份刚才让陈怡一句话交代清楚了,那掌柜的万万没想到一直在这偏僻酒馆吃斋的竟是大顺当朝长公主,两人说话间的工夫已经把从前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太冒犯的地方才稍稍放下心来。林清念见他如此紧张有些自责,她对掌柜的说
“平日里就图个清净,您把我当普通客人就好,不必拘谨”
掌柜的也是第一次接触皇族,说到底还是有些紧张,又觉得给公主和驸马喝清水实在怠慢了些,便道
“草民给公主取珍藏的好酒”
林清念赶忙拦了一把,她知道下层百姓藏一坛好酒不容易,便道
“清水就行,消暑解渴,不伤身”
两碗清水端了上来,二人一边喝水一边畅谈,聊了一会儿,小院又进来一名青年男子。林清念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哪里有些眼熟,也没想起来是谁。那人进来后坐在了陈怡的对面,那桌很快传来欢声笑语,青年男子正是与陈怡在婚宴上相识的高嘉晨
酒足饭饱后,高嘉晨提着剑,一个侧空翻扶着篱笆翻出院外,陈怡也不甘示弱,气定神闲提剑上场。二人拼的是实打实的拳脚功夫,剑提在手上可都未出鞘,来来回回打得胜负难分,但高嘉晨习武多年,男人力量上就占优势,先前又闯荡江湖,二人虽招式上势均力敌,但高嘉晨的耐力明显强过陈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