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个想法一旦浮现在脑海里，从脚底往头顶冲上的凉意挡也挡不住。无论她是怎么样让自己活下来的，她现在绝对称不上人了。

感受到我害怕到手都在颤抖，闵玧其握上了我的手，仿佛在告诉我他会在，无论真相多么残忍可怖，他会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给我支撑，做我的后盾。

一只白净的手扯上我的衣袖，岁岁那张可爱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姐姐怎么了，在害怕吗？”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是的，姐姐害怕岁岁会伤害姐姐，岁岁会吗？”

岁岁歪着头想了想，“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现在不会哦。”真是天真又残忍的说法。

我们带着岁岁离开这个小院，路上岁岁好像感应到什么，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停在一处，双手一抓，抓住一团白色的光，像吃棉花糖一样放在嘴里，脸上带着快乐满足的表情嚼起来，吃完还拍拍自己的肚子。

金硕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她到底在吃什么？”闵玧其回答前先看着我，“灵魂。”我和金硕珍两人同时惊讶的喊道“什么！”

闵玧其再次强调：“灵魂。她在吃这座城中死去的人的灵魂”金硕珍的表情快要哭出来：“真不该放她出来，我们这么做不会是真是把灾祸放出来了吧？”

闵玧其话还没说，白眼就先送给金硕珍一堆，“你怎么变的这么胆小了？”“这是胆不胆小的事吗？这样下去，别说命了，就是魂儿都要给她吃完了。老天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熟悉的碎碎念输出，果然还是那个金硕珍。

有个更胆小的人作对照，我心里反而没那么害怕。不顾闵玧其的担心和金硕珍的阻拦，我径直来到岁岁面前。

如同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我轻轻揉了下岁岁的头发，问她：“岁岁为什么要伤害这些人，可以跟姐姐说说吗？”岁岁低下头，把手放在头顶，摸了摸刚刚被我触碰过的的地方，想了想吐出一句：“岁岁没有伤害他们，我是送他们去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

我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这话不应该由一个五六岁或者十来岁孩子自然流畅的丝毫不带负罪感的说出来，这一定是有人教她。我的语气变的无法控制的严肃：“这话是谁教岁岁的？”

岁岁还沉浸在低头的姿势，想都不想：“是爹娘，他们说人死了，会去到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她顿了顿，看着我问：“爹娘说要送岁岁去一个永远没有痛苦的地方，可为什么岁岁还在这里？”

岁岁的爹娘为什么要杀死她？为什么要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无论岁岁做错了什么，他们这么能用一个孩子填井！

此时，对岁岁的恐惧已经完全被因为对她父母残忍做法的愤怒挤出脑中。闵玧其用帕子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在为岁岁流泪了吗。

金硕珍也一改他的胆小鬼风格，气的脸通红，说着：“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等我平静下来，从岁岁的嘴里听到，由她的视角看到的，是岁岁的也是蒙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