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踹开院落中间那间喧闹厅堂的门，觥筹交错酒宴歌舞的声音一下子就寂静下来，坐主席位那人站起身，身着暗金线的黑缎长袍，头上白玉束冠，动作间腰间玉珏作响。何等富贵清闲的模样，谁能想到是用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呢。

听泉剑铮铮而怒，闵玧其抚上剑身，看向厅堂众人的目光是完全冰冷的。我只知道听泉剑的锋利，却不知道它在闵玧其手上可以发挥这么大的威力，剑身被他舞的只闻其音，不辩其影。

闵玧其干脆利落的用一首死亡之曲，收割这厅中院中所有人的性命，罪恶之血洒在院落中，被剑气惊落的树叶也落了一地。但正如闵玧其承诺的，我的衣角不曾沾染上哪怕一点血。

在他一剑结果掉最后一个妄图逃跑的人，眼里的戾气随着剑意释放出来，如果此时门口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被吓得腿都软了。

但唯独我是不怕的，还要上前用我的衣袖擦去他脸上的血。尽管英雄溅血的样子看起来英勇无比，但心都是黑色的人淌出的东西不该污了他一分一毫。

闵玧其本来眼中戾气十足，但当我的衣袖抚上他的脸，他倒散去了七八分怒意，还向后躲了一步，“闵闵，脏。”

我固执着用他脸上的血迹弄脏了我的衣袖，我却越发快活，指着那块染红的衣角，我对他笑到：“我要做玧其哥的同谋。哪怕那一天要上绞刑架，我也要跟你一起。”

满身血迹的闵玧其此时竟笑的温柔又纯真，“好，我的小同谋。”

面对一地的尸首，我却犯了难：“现在怎么办？钱和粮食都在哪？”闵玧其目光向着厅内：“别急，我留了一个活口。”

那身黑缎长袍再不复刚才怒斥何人的傲气矜贵，醒来看到一地的尸首和满身血迹执剑的人在看着他，恨不得自己立刻昏过去。

闵玧其扯过一把椅子，就像坐在自己的宝殿一样，看向脚下跪求生路的人，白玉冠磕头磕的歪向一边也顾不得。闵玧其只睇了他一眼，就吓得他什么都说了。

其实不过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碰上偶然的天灾，为了银子就敢硬生生把天灾拖成人祸，连年上报等朝廷的款子。

我问着最想知道的问题：“粮食都被你们放到什么地方了？”他连连磕头作揖，指着院落东处，钱粮都在，还说只要能放自己一命，可以带着我们去。

我看着他磕头，看着他扇自己很多个巴掌，看着他流泪后悔。我心想，何必做出这番作呕的样子呢，他只是后悔自己被抓住，后悔自己不敌闵玧其而已，这种人对自己做的恶事从来不会后悔。

我问闵玧其“要放过他吗？”随着我的这句话，这人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苗，然后被闵玧其一剑浇灭。他的尸身倒地，瞪大的双眼还透露出不甘。

闵玧其一边拭剑一边对我说：“这种人，可不值得施舍怜悯。”他带着我找到这帮人堆放钱粮的地方。看着满仓的粮食和数不清的金银箱笼，想到那些被活活饿死的灾民，我只恨刚刚没有自己动手。

我和闵玧其把粮食运上马车，运到那座苦难的城池，在看到灾民对着我们磕头膜拜的样子，我的感受不是救人后的满足和成就感，而是心酸。

在我看向闵玧其的时候，就看到有点点绿色的光芒从灾民的胸口涌向闵玧其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