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多有魂销处,梦里偶时登雀台,有道是童子散财,太岁迎灾,美人有骨无处埋。”
无风天且寒,枯叶旋起更添霜。本是荒凉地,朦朦白雾又悄然。
瞧那红衣花旦青衣小生,古韵之声绕梁不绝,悲寂之词句句泣血,雾气包围台上台下的“人”。
看着渐浓的清雾,闻时察觉出什么:“尘不到,这雾不对劲。”
尘不到显然也发现这一点,拉着闻时出了看台,他侧耳倾听:“声音大小没有变化,看样子是进了迷阵。”
闻时:“快走,听这词也不像什么好阵。”
“哎,慢。”尘不到伸手拦住闻时:“既然雾是阵法的一部分,那这会可能已经没有出口了。”
话毕就见闻时的愧线从身后四散开来:“那就破了它。”
雾已浓至伸手不见五指,闻时一根愧线缠绕在尘不到手腕上,余下的皆游于虚空试探,线刃划过甚至有破空之声。
“有东西吗?”尘不到问。
“……你明明能感觉到的吧。”
周围清一色的白,连脚下的土地也褪了色。
“总觉得有些熟悉,但不是很确定。”
“什么?”
尘不到思索片刻,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周遭忽然换了景,山清水秀,一望无边,二人立于天池中央,稍一动便引得碧波荡漾:“雪人,冲下方。”
“好。”
数不清的愧线同时插入水中,天池水登时汹涌,有物冲出水面,身长三丈,人面鱼身,出水后竟就游于半空之中。
“人面鱼…”尘不到看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心里一惊,立刻甩出愧线将闻时拽到身边,两人齐齐后撤到五步之外,就只一瞬的功夫,天池中央从水中炸开,一只满身金光的异形出现在水面。
“半身为人半身鱼,是氐人。”尘不到说着。
“氐人?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闻时看着面前的氐人,这次是真的知识盲区了。
“山海异兽的确世间少见,这也不是真的氐人,身体确实是,但只是没有意识的门而已。”
“门?他没有伤害性吗。”
“嗯,不过还是有些棘手,入了他的阵,没有能够强行逃脱的,我也只与他交手一次,那时太年轻了,没能挡住他的攻击。”
闻时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没有挡住,你当时是怎么逃脱的?”
“既然是阵法,依然是针对某个人某件事的,阵法针对的人被抹除,阵自然就解了,会对我们发起攻击只是因为我们碍事。”
尘不到抬手指了下不远处的氐人:“氐人满身是宝,有很多人不堪诱惑被拽进阵内,后果要比因好奇而误闯的人惨的多。
里面是一重一重的幻象,会让你重现昨日之景,但时间混乱扰人心智,也有很多人因此乱了神志,此后痴傻无药可医。”
闻时听得极为专注,判官一脉极少接触这一类阵法,其实尘不到对此也不算非常熟悉,只能把目前已知的所有告诉闻时,以免闻时因为阵法的陌生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见闻时在认真的听,尘不到继续讲下去:“有趣的是,这个阵法不止能重现你做过的事,还会把几个人的记忆融合,导致他们迷失自我,但如果几人相识,会呈现你们共同经历之事,大多数情况下不会出什么事。”
说完,尘不到看着满身金光的氐人,似是叹息一声,仿佛在为年少的自己没能拯救那些遇难的人而感到遗憾。
闻时看出尘不到的情绪,可不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牵了下尘不到的手,尘不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偏头轻笑:“时已过千载,如今也都没事了。”
闻时朝四周看了一圈,四面环山,碧水游鱼,倒是一片祥和,目前看确实没有什么伤害性的样子:“既然还没有入阵,那我们现在是在哪?”
“应该是障眼法之类的,配合一些空间法术,给人一种虚空之阵的错觉。”尘不到俯身向水面抹了一把,果然沾了三指细沙:“倒是精妙。”
“不作为会怎样?”闻时问出这句话。
“进不去也出不来,这里已经封闭了。”
看来是必须走这一遭了。
闻时抿了抿唇,抬手就要碰那氐人金鳞,尘不到制止了他:“哎,慢。”
“怎么了?”闻时不解。
“入阵之后,会忘记前尘旧事,记住,如果经历的事让你感到非常熟悉,一定要脱离当时的状态。”
说完,他又双手捧着闻时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极为郑重地复述一遍:“如果经历的事让你感到非常熟悉,一定要脱离当时的状态。”
片刻的静默,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他们对视两秒,闻时轻轻说了句:“好。”
抬手取金,风波乍起,惊雷滚滚,水浪滔天,一句戏腔悠长刺耳,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有强大吸力的幽紫色洞口,洞边一圈碧色繁纹金丝楠木框,彰显阵法古早久远。
众色皆虚,阵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