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太冷了。
先生把我带到了医院。他说我生病了。我不大高兴,说:“平日不见你关心我来着,突然说我病了,我自己怎么没感觉。”
那天的雪很大,雪花飘落到先生的黑发上,默默融了。我看见朦胧的雪色中,先生僵硬着动作转过头,眼眶有些红,噙着泪水,朝我露出一个牵强的笑。仿佛是要向我证明什么,先生捏了捏我的手,他的手是颤抖的,眼中的情绪模糊,却要将我灼伤,先生的声音很奇怪,闷闷的,说:“阿于,我爱你。”
我执拗地转过头:“我不信的,你昨天分明还在说……”
脑中一阵刺痛。
昨天,先生说什么来着?我好像记不太清了……不对,我以前分明记性很好的。
先生的声音发着抖,我感觉到他将我拥进怀里,眷恋而慌乱地吻着我的额头,轻声道:“好阿于……好阿于……别怕。”
他的体温很烫,却是很舒服的。我天生体寒,想了想,他的体温大约才是正常的。
先生亲亲我的脸颊:“好阿于,我们去看病。”他揉了揉我的发顶,“病好了就都好了。”
我大约一直是个恋爱脑,竟然问了一句:“看完病,你就会很爱我吗?”
先生哭了。我从没见到过他哭的样子。怎么说呢?狼狈?但也不算。他的脸撑住了一切。还是帅得惊心。
我没哄过人,只得笨拙地抹抹他泪湿的脸颊,道歉:“对不起,先生,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先生攥紧我的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不是的,阿于……我一直都很爱你。我们有结婚证啊,回家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我不大相信。
医生喊我进心理咨询室,我有些纠结地看了看先生,先生拍拍我的背,说,去吧。我看见他颤着肩走进医生的办公室等候了。
不太记得医生问了些什么了,总之我好像慢慢地开始头痛。我在撕扯的痛苦和黑幕朦胧中看见,医生的眼中带着同情、怜悯和失望。
我最后也不知道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总之一睁眼就是在家里。
熟悉而陌生的家。
我好像一直住在这里,房子布置的很温馨,是我很喜欢的格调。窗户上的小挂饰,床头柜上娇憨的小熊布偶。好像有人在告诉我,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家,是我最有依赖和安全感的一方天地。
可我不太记得了,我不记得这个房子是怎么来的,是我和先生的婚房吗,还是我早年住的公寓?我是怎么布置这个屋子的?我和谁住在一起,先生吗?
我好像真的病了。
先生轻轻开了门,手中端着温水,看见我发呆,愣了一下:“你醒了?”
“嗯。”
先生把温水递到我手上,温声道:“喝点水。”
我乖乖地捧着杯子喝了口温水,听见先生问:“感觉怎么样,想起来什么了吗?”
很遗憾,我甚至要连自己的家也忘了。
先生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带着迷茫,即刻又笑着说:“没关系,总能记起来的。”
我说好。
先生抱着我,说:“别忘了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