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风清月白,林浅让自己人写了信寄往留在青州的含姜,信中说她再过七八天就会亲自到青州,期间对青州那些催着让她们交人交东西的官员和合作商都不必给什么好脸色,另外立即开始收拢今年制盐的产量,把这一批最顶尖的白盐价钱炒上去,至于剩下的市场缺口,就让其他这几年被挤占市场的五色盐盐商去努力,总不能这么大一个市场都让她自己一个吃了。
曾经搞垄断的林浅心安理得地把利益和危险一起分了出去。
她出售的白盐洁白如雪,细腻无比,一向为皇族世家所青睐,这些人即使盐价炒到天上去也不会放下身段去买更便宜的五色盐,她不愁自己没得赚。
这几年也就是产量高了,价格下去了才让大部分中产人也能吃得起,原本有毒的岩盐和五色盐才活不下去,现在林浅主动收缩市场,让其他盐商重新进入,朝廷要收官盐,那就找他们收去吧。
林浅让人放飞信鸽,靠着贵妃榻轻轻敲打着右手厚厚的包扎,“也就是在这里谁都能给朝廷脸色看,换了汉武帝时候我早不知道死几回了。”
古代盐商一旦发展就是富可敌国,盐这东西既是必须品,又比粮食更耐储存,在人力不值钱的古代没有国家合理管控,一两盐比一两金子贵的时候时常出现,经过暗河这么一刺杀,林浅可没有那么大公无私,让朝廷白白地就收了她的财路。
“啊~”林浅瘫在了贵妃榻上,嘟囔着,“七八月份了,我要吃西瓜,我要喝奶茶,我要吃西红柿!啊啊啊!”
她翻动着身体,天知道刚刚记事那会心血来潮去厨房做饭看见那些青色的还有杂质的盐块的时候她有多崩溃,听说这种青盐已经是比较干净并且价钱不低的时候她狠狠地沉默了,难怪她总觉得饭菜里一股苦味,感情盐都是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的农产就不能和武功的花样中和一下吗,连西红柿都没有,西瓜也是白生生的瓤,吃得人心酸。
林浅在榻上滚了几下,又想起什么来,爬起来到外头书房让人拟定礼单,她早在无双城的时候就让人准备了,除去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珍稀药材、各种云锦香料、宝剑锋刀和一些直白的钱财之外,林浅又分别给安排她治疗的卢玉翟、医师、给她梳妆的女弟子各备了一份礼物,再过几天就能整理清楚上路送去无双城,现在正好再添一份。
服侍笔墨的侍女在金纸上写下“三百斤精盐”一行,递给林浅查看,林浅看过了,又添了一车金子并五千两现银、五十匹翠玉孔雀羽锦缎、三十匹蜀锦、六套青白釉瓷器,想起无双城的武学风气浓厚,又添了十副她收藏的刀枪,最后再看一遍觉得没问题才让人收起来。
“按照单子整理,完了直接叫人送去无双城。”
无双说不用她的报答,可这世间最贵的就是免费的东西,林浅不喜欢欠人情,送上一份厚到过分的礼,虽然不能完全抵消这份恩,但至少能让林浅再遇见无双城等人时不会自觉低人一等。
她又爬回榻上滚来滚去一会,直到身上的亵衣起了皱,满头青丝胡乱地贴着身体和脸颊,才打了一个哈切,让人吹了灯就寝。
第二日,林浅抱着自己的被子在床上翻腾了好一会才起来,还是自己的房间好啊,无双的屋子就算因为她住在里面布置了很多,但那张床实在比不上自己的软乎,还是那句话,一个练武的男生不能指望他的房间有多舒服。
起来,换上手腕的药,雪月城温暖的阳光伴着一丝晨露的湿润洒入窗棂,就算林浅已经打算好了再过几天等她手腕多少能写字在离开这里赶往青州,见此景也忍不住心神清朗。
回到熟悉的环境总是能给人一点安全感。
点上常用的鹅梨香,穿上荷叶绿的对襟襦裙,梳起简单的发髻,再挖出一坛上次酿的果酒,林浅难得放空心思什么也不去想,静静地躺在摇椅上纳凉,院子里的树丛间有蝉鸣声无处可寻,林浅喝了半坛子自酿的果酒,脸颊微微泛红,她干脆用帕子盖住脸,整个人躺在轻轻摇晃的椅子上享受难得的一点安逸时光。
晓来中酒和春睡,四支无力云鬟坠。斜卧脸波春,休恼日高犹未起,为恋鸳鸯被。鹦鹉语金笼,道儿还是慵。清风暖阁佳人睡,隔帘飞花添春意。
林浅安安稳稳地在摇椅上迷迷糊糊地睡过了中午,期间醒来一次慢慢喝干净了剩下了果酒,翻了个身,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落花已经染了半身,松松散散的发髻上挂着两三片不知名的花瓣,林浅随手摘了去,也不管掉在地上的帕子,又睡了过去。
手里的酒坛子“叮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滚了三四个来回,最后停在她穿着彩蝶绿云锦鞋的足下。
侍女们也早早收敛了动作,轻手轻脚地做着事,到了午间该用膳的时候也没有去打扰,只是管事的一等侍女让厨房随时备了饭食。
阳光透过密密的林隙打落,斑斑点点宛如碎金,林浅十分痛快地睡到了下午,还是一个奇怪的梦将她惊醒。
梦中,她穿着一身华贵的金红色霓裳,站在一处四面起火的宅院,伸手掐着一个人的下巴,紧紧盯着那人,距离近到几乎要亲到对方的唇,她的神情似温柔似癫狂,语气里带着浓重的执念和血气:
“是你先招惹的我,往后你就算烧成灰,也要和我拌在一个盒里。”
梦里的林浅双瞳映着火光,宛如血泪横流,她手里掐着的那个人一袭白衣尽染血色,听见那句癫话丁点挣扎也没有,反而眼睛里淌下一串映着血色的泪来,再一瞧,那人的脸,分明是……
无双的样子!
林浅直接就吓醒了。
这什么癫梦!?
有辱斯文!
她只是有想过把无双当金丝雀的念头,可只是一瞬间,怎么现在还梦到强制爱的东西了?!
还是女上男下……
呸!
人家才十七岁!
林浅在心里连呸三声为自己不干不净的梦赔罪,果然是年纪到了,荷尔蒙和多巴胺又开始控制人了,林浅瘫回摇椅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把脑子里那些梦里的画面驱逐出去,然后想着,不行也和含姜一样先找几个男人玩玩,等过了激素分泌期再说。
林浅醒了好一会才从梦里平复过来,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回书房思考青州盐场的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