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你,”司空千落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湖儿女对感情向来拿得起也放得下,可妹妹,你实在不像那样的人。我常常担心你会像话本子里那些娇小姐一样,遇见一个人就死心塌地,恨不得把命都给人家,你看,现在你就差点把半条命耗在人身上了。”
林浅: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她还不至于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但司空千落明显不这么觉得。
“断了就断了吧,妹妹,天下男人千千万,不差这一个。不要为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伤害自己的身体,嗯……”司空千落挠了挠头,
“这样,我们都会很担心你,很伤心的。”
林浅心房微暖,点头:“不会的,而且我哪里就是为情要生要死的人了?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第一次谈恋爱就这样草率结束。
“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就当个教训吧。”
一个雪月城养女,一个暗河杀手,后半生也不会有重逢的机会。
司空千落还是有不放心,絮絮叨叨了好久确定林浅没有什么为情自伤的迹象才勉强安心,把放在一边的匣子拿过来大开。
“喏,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那天真是吓死我们了,如果不是雪月城的盟友差人告诉我们消息,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熬着吗?”
她一边打开了匣子,拿出一个雕花精致的木制小盒子,盒子一侧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孔。
“这是阿爹让唐门给你做的,暴雨梨花针,威力没有原来大,但淬点毒也差不多。
这是叶姑娘送你的曲谱,她说你的筝弹的很好,希望以后能琴筝合奏。
这是大师兄的,红颜醉,抹在刀剑上见血即死。
这是我的,一盒玫瑰胭脂,很香的,我亲眼看着他们做的,等你好点了就能用上。”
她一样一样细说着匣子里的东西,房间幽微的烛火轻轻晃动,映衬着少女英气娇俏的面容更加温暖动人,林浅原本晦暗的心也渐渐明媚起来。
“好,”她收下东西,眼眶温热,
“我都快忘了前天是我的生辰了。让你们担心了。”
不过一次草草结尾的爱恋而已,哭过几次自然就好了,有什么是忘不了的呢?
只是林浅心中闪过一丝怀疑,柴桑城里,好像没有多少雪月城盟友,他们的消息那么灵通吗?
不过想到雪月城天下第一的情报网,她又很快说服了自己。
冬日漫长,林浅的风寒淅淅沥沥地反复了大半个冬天,等到开春才彻底好全。
不过因祸得福的是林浅这一病带起了以前藏在身体里的沉疴,虽说凶险,但以司空长风的医术发现了治好就不是很大问题,雪月城和林浅都不缺好药,半个冬天养下来反而让她的身体比以前更好了几分。
至少她的轻功能多撑几个时辰了。
身体好了,心理多少也会健康一点。
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何况对于林线来说她的初恋也并非刻骨铭心般深刻。
她只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人生初尝情滋味,难以自控罢了。
一个冬天过去,那些事再想起来也不觉太过心痛,更多只是怅然罢了。
反而是苏暮雨那一句:“你应该明白,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子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示爱,没有人会拒绝。”
叫她午夜梦回之时想起时觉得侮辱又难堪。
尽管林浅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苏暮雨故意为之。
但那些不堪的话语还是如匕首穿刺心脏一般,让她愤怒又心寒。
她将当初那只风筝取出来,指尖滑过上面的诗句,脑海浮现出去年五月,天启西城郊的初见。
那样浪漫又梦幻的相遇。
一簇火苗攀升,火舌舔上燕子的双翅,不多时风筝就化成一堆灰烬。
初见时心花无涯的惊艳终究奈不住世事熬煮,林浅也不打算深陷其中。
然后便是六月至十一月,他们来往的全部书信。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积攒了满满一箱。
说来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更多的情感还是依靠这些书信来维系和传递,从头到尾,满打满算,也只有半年多而已。
林浅提着箱子底部往下一翻,信,便如雪花一样纷落。
火盆里的焰火猛然高起,火花如蝴蝶乱飞,不消片刻便成为一盆烫人的热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