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宁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似乎没反应过来,眼神呆愣,我飘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她看不见我,但我就是想看看她的眼睛里到底有什么。
她的眼睛什么都没有,只是倒映着浴室里的一切,一片鲜红。
终于,她腿一软,坐倒在地,她的嘴唇哆嗦着,但什么也没说出来,面色苍白如纸。
是被吓着了么?
“小姐,怎么了?”
楼下的仆人看见了从浴室一路流下楼的血水,吓的跌跌撞撞的从楼下冲上来。
刚想将怀宁扶起来,眼神像浴室里面一瞟就看见了我漂浮在水上的手,吓了个半死,连忙先将淮宁放下,冲进去,把我从水里捞出来。
我身上的衬衫不停的往下滴滴答答留着血水,手腕上的狰狞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顺着我的指尖滴落在被她们漾开的水里。
女佣吓疯了,扯了浴室里的毛巾死死捂住我的伤口,企图止血。
我看着我的身体被女佣折腾了一遍,吐出几口掺着血的水来,发出一阵疯狂的咳嗽。
恢复了呼吸,可是仍然闭着眼睛。
这里折腾的动静早就将爸妈也吸引过来了,他们看见那么多的血水,几乎是软着脚走过来,再看见跌倒在地上的淮宁和被女佣死死捂了伤口仍昏迷不醒的我时,妈妈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爸爸立刻掏出了手机,手几乎是颤抖的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医护人员迅速的给我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抬上了救护车。
我看见爸爸妈妈和妹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已经昏迷的我,我看不清他们的眼里到底有什么。
只是疑惑非常疑惑,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表情?难道我这种祸害死了他们不应该是非常高兴的吗?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救我?又为什么会流出这种近乎痛苦的神色来?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他们是不是在装,可是很快我就放弃了,或许他们的演技太过高明,我没有看见一丝伪装的痕迹。
救护车行驶的很快,立马就进了急救中心。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爸爸妈妈和妹妹被拦在门外。我没有去看我的身体被如何救治,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的站在手术室门口。
爸爸阴沉着脸,妈妈和妹妹的脸色惨白一片。
最终,爸爸说话了:“阿宁,怎么回事?”
妹妹依旧满脸的惊慌,突然被爸爸点了名字,她抬起头来,脸色惨白的不像话。
“我…我不知道。”
妹妹慌乱的看着爸爸“我上楼的时候看见有很多水,于是很不耐烦的去敲了他的房门,他的房门没有锁,我进去就看见了……”
她的话一顿,眼神突然一缩,因为她想起了我下午时打给她的那通电话
“如果你没有给我说生日快乐,那我就会死呢?”
“那你就死在外面吧。”
看见妹妹的脸色不对,爸爸立刻就严肃了几分,继续逼问:“到底怎么回事?”
妹妹几乎要哭了,语无伦次:“昨天是他的生日…他打电话叫我说生日快乐…”
妹妹把我打电话她的事全部说了一遍,爸爸听着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妈妈眼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
尽管我昨天也给他们发了消息,可是他们就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不耐烦的将我加入了黑名单。
妈妈的背靠着墙壁,几乎是一瞬就软倒在地。她开始哭了,妹妹也在她旁边抹眼泪。
我几乎疑惑的快要抓心挠肝了,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那么痛恨恶心我的人,却在我即将死的时候显露出了那样痛苦又悔恨的表情。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我爸爸几乎立刻就迎上前去。
医生摘下了脸上的口罩,面色不佳,他说道:“病人下了十足的力气,笃定要自杀了。整个手腕上只有一道伤口,可是那道伤口却几乎前后被划过十几刀,用的应该是刀片,动脉和静脉完全断了,几乎要划断神经,肺部又呛进了大量的血水,可能会造成感染。”
医生很疑惑,这个病人并没有束缚自己的双手和双脚,他是怎么做到毫不挣扎,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浴缸里任由水没过自己的口鼻,就算是再一心求死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本能的挣扎。
听到医生的话,父亲的脸色也有了一丝苍白。
紧接着手术室里的我被推了出来,安着呼吸机,因为麻药的关系,我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被缝合裹上纱布,就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