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坏了,那石璧上篆刻的符文我还真没仔细看,说实话,三千多条,还是用篆文写的,谁会去看。你看了吗?你看了吗?反正我没看。”
谢长缨耸耸肩,“看不看我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蓝家禁酒,更不许夜间随意出门。”
魏无羡奇道:“咦,你怎么同那小古板说的一样?”
这时有人大声嚷道:“云深不知处也禁酒的呀,魏兄你这真是够嚣张的!”
魏无羡笑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兰室门前,透过窗户,他正巧与屋内一名白衣少年对上眼神。
他面若寒霜,浑身冰冷之气围绕,只轻轻一扫,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谢长缨面色不改,正要抬脚进门,左右肩膀却分别被撞了好几下,待她再次抬眼看向室内的时候,却见只剩少年身边空出来的位置。
如此避如蛇蝎的模样,那少年却好似未曾察觉,依旧面无表情,端坐于桌前。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何故在此发呆?”
一扭头,原来是蓝启仁,他手拿一捆卷轴,谢长缨打眼一瞧,这卷轴的分量绝对不轻,也不知里面是写了什么。
她侧身拱手,“先生。”
随后便随便找了地方坐下,蓝启仁在她之后摸了摸胡子,轻哼一声,踏步进门。
她这边刚坐下,便听见蓝启仁照着那条长如银河的卷轴读了起来,谢长缨仔细一听,才听出来他这是在念蓝家家规。
谢长缨脸色有些不好,想过来这儿听学会受煎熬,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受煎熬!
她跟周围的子弟一样,听的眼前发昏,然而蓝启仁见他们这副样子,啪的一下把卷轴拍在桌案上,怒视着一个方向。
“刻在石壁上,没有人看。所以我才一条一条复述一次,看看还有谁借口不知道而犯禁。既然这样也有人心不在焉。那好,我便讲些别的。”
谢长缨被这一下子拍清醒了,她瞬间抬起头来,原本以为是蓝启仁发现自己在开小差,然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看见一脸如临大敌的魏无羡。
果不其然,蓝启仁冷笑一声,道:“魏婴。”
魏无羡道:“在。”
“我问你,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魏无羡笑道:“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好说。”魏无羡指兰室外的郁郁碧树,道:“臂如一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修炼成精,化出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谢长缨一边听,一边努力回忆这段剧情,她记得接下来魏无羡似乎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把蓝启仁气的课都不上了。
这时,蓝启仁道:“身为云梦江氏子弟,这些早都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谢长缨百无聊赖,知晓蓝启仁此行便是为了教训魏无羡,于是便也没了忌惮,竟玩起了案上的毛笔来。
她手上动作断断续续,很快一个张着大牙的丧尸便跃然纸上,然而正当她美滋滋欣赏自己的画作时,画上却募然落下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