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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宗主，可还好？”

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江澄费力睁开眼，却又被光线所刺激地眯了眯眼。

他不是已经很久不曾见光了吗？怎么突然间能看见了。

“江宗主？”

“谁？”江澄偏头看过去，却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茫然。

这是蓝忘机还是蓝曦臣？

不对，蓝忘机不可能来见自己，蓝曦臣早就已经闭关不出，这又是谁？

深吸口气再慢慢吐出，江澄看着有几分稚嫩的面庞和自己手上一道血痕，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他久病不愈后卧病在床的时日，这是过去。

是人之将死开始回溯过往了吗？江澄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周边的血腥味和阴森感无一不在告诉他所见所闻的真实感，更别说身上别着的两把剑。

现在是……在找魏无羡！

“蓝二公子费心了，江某无事。”江澄咬了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一双杏眼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监察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温晁和王灵娇那两个贱人就在里面，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魏无羡修鬼道之后的样子。

“阴气重得不正常，蓝二公子小心。”

虽然江澄看蓝忘机不顺眼，但也最多平日里呛他几句，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他蓝家有自己的法子归他们自己，刚踏入这个区域江澄就听见自己的银铃在疯狂作响。

随手摘下银铃，听着直传到他神魂深处的声音，江澄把这疯了般振动的法器往乾坤袋里面一扔，随后放轻步伐就同蓝忘机一起进了监察寮。

监察寮中寂静无声，血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阴森可怖，江澄却觉得这是个美景。

屠了莲花坞的温狗也被杀得血流成河，这如何不是美景呢？

冷眼查看了几具尸体，江澄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不远处的符箓上。

熟悉的笔触，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魏无羡亲笔画下的符箓亦或是写的字了。

神色恍惚了几息，江澄的目光又凌厉了几分，“杀得真好。”

蓝忘机跟江澄算不上熟悉，但也不算陌生，总觉得他不是很对劲。

但到底是哪里不对还是因为家仇才变成这样，那就不好说了。

江澄现在的确心绪复杂，因为马上要见到的那个人。

他有些感谢之前做了那么多年的家主，至少不至于表情失控。

然而查看了整个监察寮，再没找到一个活口。

他突然想起来当年是又追了几日才找到了那人，时隔百年，他的记忆都混乱了。

“蓝二公子，走吧。”

没进来之前，江澄心中是各种复杂，但眼下没看到，他突然间又想见魏无羡了。

二人一路追杀过去，终于见到了温逐流温晁，还有那个被鬼气环绕，面色苍白的失踪人口。

“这三个月你死哪儿去了！”

时隔多年，江澄回想起那几个月边重振江家边找魏无羡的时日心中会泛起少许癫狂之感。

那是他最为疯魔的时日，一桩桩一件件事接连往他身上加，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魏无羡被吼得一愣，原本阴森的面容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打着哈哈地糊弄他，“被这狗东西给抓去了个鬼地方，好不容易爬出来。”

“被温狗抓了都没死，你可真是……”江澄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许狂喜，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个人，虽然不再是最初那光彩照人的明媚少年郎，但至少这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哪怕再差，都不是那个冒牌的莫玄羽的身体。

“魏婴。”

江澄在听到蓝忘机声音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刚才一阵狂喜让他把这个家伙给忘记了。

虽然他前世看黏着蓝忘机的魏无羡不爽，但他更看蓝忘机不爽。

今生，他会把魏无羡给护住了，至于蓝忘机，想要他云梦江氏的人，可没那么容易。

“蓝二公子有事？”江澄抢在魏无羡之前开口，挡住了他投向魏无羡的视线。

魏无羡虽然有点没反应过来，但看江澄背在身后的手给他比了个手势，也干脆就待在他身后不出声。

这是让他安分的意思，但平日里江澄很少会用这个手势来让他安静，难道说，蓝忘机这些时日跟江澄起什么冲突了？

“你是如何控制这些阴邪之物的？”蓝忘机见江澄挡着也不多言，径直问了出来，“鬼道损身更损心性。”

“云梦副宗主的心性如何，就不劳蓝二公子费心了。”江澄的声音带了些狠厉，紫电上灵力涌动，似是蓝忘机再说要就这么跟他动手一样。

江澄如何不知鬼道会毁心性，但若是没有前世的这些导火索，他魏无羡如何会走到那一步？

而这个魏无羡所信赖的知己无疑是第一个给他心口捅刀的。

蓝忘机却直接无视了江澄，“跟我回姑苏。”

又是这样，这副做派。

清冷，似乎什么都不在意，半点面子不给他这个宗主，一意孤行要抢他云梦江氏的东西。

前世后来就连他兄长蓝曦臣都不会忽略他，至少会叫上一声江宗主，就他蓝忘机非但视他若无物，还闯宗祠甚至在他莲花坞内跟自己动手。

“蓝忘机！我云梦江氏的副宗主还轮不到你来管教！就算真的要置喙，也该是你兄长蓝宗主来跟我这个云梦江氏宗主来谈！”

云梦江氏虽然惨遭灭门，但这三个月里江澄凭借云梦江氏曾经的亲民收了不少门生，召回了在外的弟子，借了眉山虞氏的力已经有了原来五大宗门之一的雏形。

再加上家底还在，再如何也不是能被一个非少宗主的嫡系次子来随意带走唯一一位副宗主的。

魏无羡还没缓过神的时候，江澄已经把手按在了三毒的剑柄上。

“含光君又如何得知我心性如何？想来和蓝老先生一样，我这种邪魔外道是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他依旧在笑着，笑容里带了三分阴冷，“蓝湛，你以为你是谁？”

“我……”

蓝忘机如何说得过这两人，沉默后就不再开口。

一番事了，江澄看着一旁从他手中抢过酒就喝得起劲的人，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活过来了。

重生本就荒唐，更别说他不只是前世的记忆，就连实力也跟着回来了。

“魏无羡，一会儿去见阿姐，你先把自己给捯饬干净了再说。”

见魏无羡看过来，江澄随意找了个话题应付了句，“别在阿姐面前露出什么异样让她担心。”

后半夜，明月低垂，影子被拉得很长，但又没那么深，似乎每走一步都带着光。

“阿羡……”

战场上不分日夜，江厌离一听到有人传话就赶了过去。

江澄和蓝忘机的话都不曾让魏无羡失态，直到江厌离的一句阿羡他终于绷不住了，“师姐，羡羡回家了。”

相比于哭成一团的江厌离和魏无羡，江澄显然比他们好了不少，但目光却一直定格在江厌离的身上。

上次看到江厌离，还是在她死在不知名人士剑下的时候。

那一场战役，他同时失去了面前两个人。

等魏无羡终于撒娇卖萌把江厌离给哄好，转过身看到的就是脸色有些复杂的江澄。

“江澄？”

魏无羡说不上现在江澄的脸色中有什么，但似乎有些患得患失。

江澄也在这一声呼唤中一点点回了神，“魏无羡，我们聊聊。”

两个人沉默地走到了一个略显空旷的地方，江澄突然用紫电把离自己恨不得七八丈的人给捆了过来。

紫电顺从主人的心意没有伤害到他分毫，但魏无羡也没去挣脱什么，他觉得江澄现在不太对劲。

若不是他手上的紫电本就是可以抽魂之物，只怕魏无羡都要觉得江澄被夺舍了。

可他又没发现这人有中邪的迹象。

江澄看了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惨白的脸一会儿，将他左手给拽了过来，搭脉。

前世，因为金凌一开始总是生病，他为了姐姐留下来的唯一的活物跟着医师学了些医术，眼下自然是能感受到魏无羡体内半分灵力没有的。

“江……江澄，你什么时候还学了医术了？”

魏无羡的确不知道江澄会这些，或者说除了江澄以外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会一点粗浅的，但也足够了。”江澄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力一样。

纵使他被魏无羡的光芒遮掩，也没人会觉得这位云梦江宗主是个蠢货。

江澄在心底骂了自己几句后放弃了搭脉，转而将灵力给他输了进去。

魏无羡身体受损，虽然说注入的灵力他吸收不了迟早溃散，但温养一下筋脉还是做得到的。

“魏无羡，你把我当蠢货么？”略有别扭的声音传来，江澄只低着头看着自己正搭在魏无羡手腕上的手，“恢复金丹怎么可能需要将丹田处划开？那么大的疤你是觉得我看不见吗？是温情对吗？你们往里面放了什么？你的金丹？”

饶是魏无羡都没想到江澄竟是从这里发现不对劲的，一时也只打着马虎眼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