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庭楼随母姓,逐出族谱后投了军,后随军征战,居边境数年之久。可以说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拼着血汗杀出来的。
时年边境遇袭,陆庭楼升至领将,八月,凉人被逼退至上关岭外,大捷。随后京中撤监军,派一文官相铺。其人足智多谋,一路拿下凉国也有赖于此。
陆庭楼奉文书班师回朝。
杜家是个吃人的地方,陆庭楼生母被逼死,唯剩一个妹妹,他牵挂已久。遂令人先行,探其安危,保其无恙。
培养的心腹告诉他,杜如烟早在他离京的次年迁出本家,现隅一方别院。信中特别提及,小姐经此磨难,心性早以不如初。望将军亲身前来,决其去留。
决其去留。陆庭楼蹙眉,苏郁的忠心他从不怀疑,那发生了什么,苏郁才会觉得,抛开他妹妹的身份,杜如烟其人,其心可杀。
陆庭楼再见杜如烟时,她身着湖蓝色湘裙,一头长发只插了支白玉簪成挽髻,长开的脸庞姿容卓绝。这素净的打扮更衬得她婷婷袅袅清冷如世外仙。
别院只有一个待女和烧饭的婆子,杜如烟见了他,礼义有余亲近不足的展颜,行礼道:“兄长。”
当年哭哭啼啼的小团子长成了如今的模样,陆庭楼在风沙中奔波了三日,那熬红的双眸才开始觉出干涩难受。
“阿烟,不必同我见礼。”
杜如烟请人坐了,斟茶,不置可否。就像所有世家里娇养的大小姐一般,她礼数周全,优雅知性。
“不知兄长这时找如烟,所谓何事?”
“也没什么,我只是来接你回家。”
陆庭楼用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杜如烟手一抖,优雅的面具有那么一瞬间裂痕。
她不禁有些焦燥,直言道:“天下之事,利来利往而已,我不信什么一胞所出的兄妹情深,父子相残之事也不在少数。所以兄长,还是把话说到明面上为好,互惠互利未尝不可。但若是挟持诓我,大可不必。我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也不会顾忌什么手段。”
庭院中寂静一片,四下近卫皆警惕着,在杜如烟身边待应的苏郁面色不改,手却不自主地按在了剑柄上,摩挲着那精雕细琢的纹路。
苏郁知道杜如烟不会有事。
将军重情。可他却不能有这样的弱点,盯着他的人太多了。
陆庭楼抬起头,眼眶竟是腥红的。
他摆手撤走了其他的人,将一把出鞘的匕首放在石桌上,推到杜如烟面前,刀尖向着自己。
“阿烟,我说过带你回家。我知道你等了哥哥很久,吃了很多苦,是哥哥来晚了……”
“你不信也没事,一刀下去便是,我绝不反抗。是哥哥无能,没能照顾好你,我不怨。随军时我攒了些银两,近卫皆可护你,京中封赏想来不日便到,我只能给你这些了。”
“你那么聪明,只可验明我所言是真是假。”
陆庭楼解下腰间玉佩,放在她手心。
“阿烟,以后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