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侍寝之后的几月,崔齐时不时就宣萧予歌侍寝。
树大招风,何况是人?
*
快入冬了。
今日的请安众人都到了,连久久以来“病的人畜不分”的江晚棠也到了。
除了萧予歌。
昨日又是萧予歌侍寝。
萧予歌的位分已经从贵人升到了嫔,与常欣同位,还得了崔齐赏的封号“纯” ,宠爱远在常欣之上。
常欣本来就不受宠,一个月不见皇帝都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有了个纯嫔与她分宠,她更加被冷落了。
这次请安见萧予歌又没来,脸色黑的如锅底,阴阳怪气的开始嘲讽:
“有些人啊,仗着自己有皇上几分宠爱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连请安也不来。”
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萧予歌,见有人先开口,有些依附常欣的低位嫔妃都开始附和着明里暗里说萧予歌的不是。
南珉脸色不是太好,入了冬之后她的身子骨就越来越不好了,咳嗽了几声。
门外太监喊道:“纯嫔娘娘到!”
随声而来的是一脸抱歉的萧予歌。
“妾身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南珉没在意,让她坐下。
萧予歌还没坐下,就听见了常欣的话:
“也就是皇后娘娘仁慈,我们可学不来这种假惺惺的样。”
萧予歌抿唇不语,活脱脱的一个受欺负样。
宁淑妃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好了,皇后娘娘都没什么意见,你们倒是先意见上了。”
常欣暗里翻了个白眼,却没再说。
盛安鸾却发现了不对劲——江晚棠太沉默了。
之前的她张扬的性格,刚才指定要跟着常欣说几句萧予歌,她却沉默着坐在后面。
不说话肯定就是在作妖。
盛安鸾不知道江晚棠到底要做什么,不知为什么,她好像听不见江晚棠的心声了。
她是发现了吗?
盛安鸾压抑下心中的躁动,时不时观察一下江晚棠。
可惜江晚棠直到请安结束也始终什么异常。
*
第二日,盛安鸾准备去凤仪宫请安的时候,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病了。
“皇后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病了?”萧予歌不可置信。
怡华宫内,宁淑妃皱眉,退下侍从,缓缓道:“皇后娘娘身体一到冬日就不好,怕是又复发了。”
盛安鸾不知道皇帝还是王爷时南珉的经历,这个时候显然是了解的最佳时机,假装顺嘴问了问。
宁淑妃沉默,缓缓道来了那段历史……
先帝时期三十二年。
那时的南珉还不是皇后,是太子崔齐的太子妃。
崔齐多年无嗣,先帝无奈,立下诏书:
谁先生下皇太孙就是下一个皇后。
也就是说,只要是怀上太子的男胎,无论身份都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时崔齐有一个侧妃与南珉同时怀孕,产期都差不多。
南珉是前丞相之女,年幼时与崔齐定下婚约,算是青梅竹马。
他们婚后崔齐对她的好算不上爱,更多的是对把青梅禁锢在后院的愧疚让他起了对她的补偿。
“你本应和你父亲一同前往江南的,但是我却把你留在了京城,让你与亲人分别。”
南珉却早就喜欢上了崔齐,并不想要这样如同兄妹之间的关爱。
那个冬天,少女的爱意被心爱之人亲手抹去。
南珉早产了。
因为与侧妃起了争执,争吵之间不慎被侧妃推下台阶,当场见了红。
听守着的嬷嬷说那晚宫人们端着一盆盆血水出来可渗人了。
最终,南珉生下了皇长孙,小名平安。
而侧妃,惊吓过度也早产了,诞下死胎。
侧妃疯了,一日趁奶娘去如厕,进了平安的房间,生生掐死了这个年幼弱小的生命。
可怜那个南珉辛苦生了一夜的平安,笑着迎接这个陌生女人。
被人发现的时候,侧妃已经穿着一身华服自刎了。
她死前还做着当皇后的春秋大梦。
南珉本来惊喜于崔齐最近经常来看她,下一秒就听见了太监的话:
“皇太孙……去了!”
南珉不可置信的摔下床,抓住那太监的袖子,颤抖着声音问:
“你说什么……?”
太监没说话,只是默着。
南珉疯了一般外袍也没披直接跑了出去,要知道那可是寒风刺骨的冬日!
刚走到皇太孙门外,就听见了奶娘的哭喊。
南珉无力的倒下,被贴身侍女扶起。
她修养了几日就去安排了平安的葬礼。
“平安没能等来属于他的周岁礼……”
南珉早早定了平安锁,她期待给她的平安戴上的那天,却没想到是在他的葬礼上。
葬礼那天晚上,她得知崔齐为那侧妃立了牌位,力排众议保下了侧妃的家人。
南珉质问他:“她害死了我和你的孩子啊!”
崔齐冷冷的推开她的手,道:“她都已经去陪平安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南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是她少时喜欢的模样,骨子里却让她厌恶至极。
南珉像疯了一样质问他,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诞下死婴都是因为你!不然她就是皇后!”
“我一直以为你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你怎么就不放过她呢?”
“我会给你皇后之位,这也算是对你的补偿。”
可她宁愿不要皇后之位,现在只想要平安回来!
又一年冬,崔齐登基,第一件事情就是为侧妃追封为皇贵妃,给她平安生母的身份入皇陵。
南珉在养心殿顶着大雨跪着求他,却只等来一句崔齐贴身太监的一句:
“娘娘,回宫吧,陛下心意已决……”
可她还是跪着,直到身体受不住昏倒也没等来崔齐。
自此之后,南珉的身子一到冬日就不好,一病就是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