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是因为睡在你心上的鸟群，时时要迁徙，时时要逃避。”
项目拿了省一等奖，所有人都很高兴，郁雾也一样。但本该是很欢喜的日子里，上天总爱创造偏差，她如今已很难记清该是很欢喜的日子里，上天总爱创造偏差，她如今已很难记清那是个什么季节，也忘记了远处的天边是否是橘红色的落日，又或是洒满夜晚的星辰。
她只记得他的眼睛。她最爱他的眼睛。“阿郁，我们分手吧。”他说。
郁雾的指尖迅速凉了下去，面色却很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亦或者是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来不及反应，“为什么?”
李舟序摇了摇头，声音很低，“没有答案。”“告诉我，不然我不会死心。”
“是我的原因，”李舟序静静看了郁雾片刻，忽的不忍别开眼，“可能我很反感同学们起哄、传八卦、开玩笑，老师那边给我的压力也很大，我有些累了。而且阿郁，你想过未来吗?你以后会去北京，会成为很优秀的警察，会有很好的前途
和未来，而我呢，我会留在杭州，相隔千里，我不想要这种看
不到以后的生活。”
“我以前真的设想过无数个和你有关的未来，我甚至想着等你四年又怎么样，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郁雾，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不。”
郁雾伸手，试图触碰他的眉眼。
可手指动了动，她收回了手，“李舟序，你比我勇敢，否则我永远也说不出那声喜欢。是你让我如愿以偿，是你说过......”
郁雾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识到。他很累了。
几番考试失利，多次面对老师与家庭，当然是举棋不定。人心惟危，瞬息万变，她早就已经明晰。为人身不由己，又何必强求。
李舟序说得肯定决绝，但她分明瞧见了他眼底倦怠之中蕴含的哀伤与不舍。
他转身。
她看见他的背影离去，就像目睹了一整个春天的黯淡与褪
色。天空不再蔚蓝，长风不再温和，渐行渐远是年少时的恋爱都会面对的难题，她说服自己接受。
郁雾闭上眼。
这世间诸多答案，何必非得追求一个圆满。郁雾闭上眼。
错过也好，遗憾也罢，或许早就已经写下了伏笔。别执着。别执着。
“我会走得很远，远过这些山丘，远过这些大海，直到靠近星星。”
再见面，两人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曾经的所有都还历历在目，现实与幻想背道而驰，他们交谈、擦肩、礼貌，一切
都是恰到好处的分寸与疏离。
越疏离便越疼痛，越轻描淡写便越刻骨铭心。
说话时刻意避开对方的眼神，擦肩时假装冷漠地不回头，桌上依旧摆着那束玫瑰，手机里还存着同学戏谑时拍下的照片，但回不去了。
她不甘心，于是也曾尝试挽留，尝试更改，尝试消除心结，“换我等你，好吗?李舟序，换我等你。”
他看着她。“还是像你说的，郁雾，我们都要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我离开，希望我们都别回头，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郁雾，我祝你前程似锦。”
最后她在李舟序的眼神里妥协，他们曾三观相合，曾深夜交心，她又如何不能懂得他眸中的隐喻，她看出了他未说出口的话语。
算了吧。
阿郁，算了吧。放过你我，放过没有未来的你我。
她落泪。
唐突了雨季。
即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郁雾依然无法坦然，只笨拙地以学习来麻痹痛楚，以新的事物来消除执念。她开始看很多书，刷很多题，开始变得安静，变得沉稳。
只是她始终没能做到真正的释怀。
本以为时间能够治愈所有，包括遗憾，包括破碎掉的镜子。
然而干瘪的灵魂等同于死亡。又一个没有下雪的冬天是那么仓促，郁雾常常回忆起去年的隆冬，若是她赴约，会不会如今便不会那样遗憾，若是她再勇敢一点，会不会现在便不会徒剩哀然。
日复一日地怀念，明白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温暖再也无法触及，胸口处尽然横亘着连绵的钝痛。
疼痛。
是他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李舟序，我终于信了命运，信了缘分，于是在暴雨中我遮掩了遗憾造就的泪痕，在欲盖弥彰中我将所有错过都放任。
你赠我孑然一身。
我也不再期待那千万个瞬间的共振，也不再追问，我明白我非良人。
于是我祝福你。
我祝福你如愿以偿，愿你春日载阳，福履齐长，愿你九万鹏程从此始，登瀛视草步弥高。
我愿你。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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