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就是他太急躁了。都没来得及看看身边的人带他去过的地方,仔细想一想,从没好好看过他那张笑脸。
或许这个人早已不是原来的祁云了。又或者像他说的那样,他真的失忆了。那么原来的祁云呢?他的内心…是真的希望那个祁云消失吗?矛盾的想法一点点填满他的脑子。他觉得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失忆了,那他既不想让那个祁云回来,也希望…这个祁云不要逗留太久。关于这个祁云的疑点,他还需要一点点挖出来。
祁云也不是傻子,早就瞥见陆之言一会儿心情放松一会儿眉头拧紧,一会儿看看他,他都不好意思戳穿……他知道,陆之言可能怀疑了他的身份。
眼下他并不能盲目独自闯荡,只靠他一个人找到回去的办法应该是远远不够的,他陷入了深思,他在想要不要试着相信陆之言。因为他最熟悉的人,或许只有他了。
刚想开口和陆之言商量,菜就已经上来了。
“菜来喽!您二位吃好啊。”
“谢谢。”祁云打算先不说,还是等有空闲的时间再说。
……………………
午膳祁云吃的很饱,但是桌子上还剩很多菜,祁云觉得有些浪费。在陆之言的劝阻下,他还是把剩下的给打包了……
陆之言叹了口气道:“陛下,其实不用这样的,宫里也有的。”
祁云不满意地撅了撅嘴:“袁隆平爷爷很辛苦的好不好,不能浪费食物。”
“袁…隆…平?是谁啊。”陆之言想到,又是一个陌生到人名,可是跟剩菜有什么关系。
祁云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跟你这个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是没有话题,算了,今晚好像还有好玩的,这个剩菜能不能拜托你那个黑色大哥给带回去?”
陆之言疑惑道:“什么黑色大哥……”
“哦,您说的是侍卫啊。”接着陆之言就吹起了一阵哨声。
暗卫果然从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跳了出来,熟练地跪在地上。
祁云把剩菜递给他时,他发现跟早上的不是一个人:“唉?跟早上那个人不一样啊。”
“是的陛下,早上的那个是小五,我是小七。”
祁云尴尬道:“好…好随便的名字。”
陆之言转过头道:“陛下,这不是你起的吗?”
…………?
“我起的吗?!!”祁云不可置信道,“品位还真是…独特呢呵呵。”
半年前,除了那个金钱奖赏,祁云还送了他八个侍卫。从小到大分别是小一到小八。说实话陆之言那时也在心里吐槽这个名字。
好在这些暗卫是真的听话,也受过高等训练。他用着也顺手,有事一个哨声就喊过来了。
待暗卫接过以后他们就继续去百姓街玩闹。在路上时,祁云还萌生出了一个拙劣的想法。
这个暗卫,不会偷吃他的菜吧……
陆之言瞧见他一会儿往暗卫飞过的地方,以为是担心暗卫能不能顺利送达。
陆之言道:“陛下您放心,暗卫会送到的,不会出什么差错。”
祁云道:“不,其实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禁不住诱惑把我的菜吃了。”
陆之言哑口无言,随后还是给了祁云一个答案:“放心,我相信陛下给臣的暗卫应该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祁云瞪了他一眼,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这是说他连自己人都不相信,说他傻呢!祁云大步流星地走向陆之言前面。
陆之言往后拉了他一把,他头撞在了陆之言的胸前:“啊!陆之言!你TM的神经病是吧?”
陆之言把他推到旁边严肃道:“陛下,若不是臣眼疾手快拦着您,您这会说不定被马给撞到了!”严厉的语气中带些责怪,又带些紧张和对祁云的关心。
祁云回头看了一眼,刚好有马路过的痕迹,还有些被带起的风。
祁云别过头,有些沉默。
〔刚才这么护着我,说不定真的可以相信他呢?我也不是傻子,听出他关心我了,可万一是假的呢?即使告诉了他我其实不是原来的小皇帝了,也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吧。〕
祁云最后哦了一声便又向前走了。
前面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了,突然发现一家青楼,他还是挺好奇的。
祁云对陆之言说道:“陆之言,咱们进去看看吧?”
“哈?陛下您确定吗?您要逛青楼?”陆之言眯着眼问道。
祁云点了点头,陆之言最后还是跟着祁云进去了。
刚进门一个老婆婆就上前对着祁云一顿夸。
“哎呦公子啊,看您面生第一次来吧?咱们这的姑娘啊都是一等一的漂亮是个妥妥的美人,公子……”
祁云听得有些不耐烦,正要进去呢给堵门口了,祁云道:“老婆婆,我正要进去呢你给我堵门口了,里面的姑娘好不好看,我进去不就知道喜不喜欢了?”
老婆婆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便起身让路了,祁云摇了摇头便进去了。
刚踏进门就有一个姑娘手搭在他肩膀上。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真要这样接触的话,他还是不怎么喜欢的。
祁云冷漠地把小姑娘的手放了下来道:“姑娘,你还是……抱歉我不喜欢这样被人搭着。”
姑娘尴尬地笑了一声,随后她的心情竟然有些好了起来:“公子,奴家名茉莉。”
〔茉莉,名字还是挺常见的。〕祁云看了一眼旁边的姑娘,其实他心里觉得这姑娘挺好的,应该是为了钱才像刚才手搭在他的肩膀以表示好或者诱惑。
祁云坐到了一旁:“陆之言,你也坐。”
“……不用,这不合规矩。”
祁云把他硬拽在凳子上:“都出来了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让你坐就坐,天天哪那么多废话。”
茉莉被他的举动给愣住了,随后轻笑了起来。
祁云注意到了:“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茉莉也不再拘束:“这位公子真是体贴您的侍从,想必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祁云脸红了一下,随后又消了下去:“不好,也不知道是谁明明要被马撞的人是我,居然骂我不骂骑马的人。”
陆之言严肃道:“陛…公子,我这是担心您,这么大的一个马您没看到,差点被撞了。”
祁云别过头像是在赌气一样。看着他们打闹,茉莉笑的更开放了,而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突然垂下眼眸道:“如果世间主仆都能像您二位一样,那么这世间或许就没有被遗弃的仆人没有被遗弃的…像我们这样的。”
接着她又说道:“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公子,遇到喜欢的,就会百般对我们好,会许下诺言,会买了我们做媳妇。日后的日子逐渐不平静,等待她们的,不会是美好的爱情,而是回到起点,就这样循环一辈子。”
意识到周围很安静,她抬起眸对上了祁云那种冷漠的眼神,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抱歉公子,奴家不是有意说这么多……”
“你说的很好。”祁云道。
“嗯?”茉莉愣住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一般,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可一个声音又逐渐在她心里响起,不,响起的声音是在耳边:“这个世间的确是混乱的。夫妻关系混乱,主仆关系混乱。”
祁云冷静说道:“夫妻双方不公平,夫那边可以招妾那个妾插足了他们的感情使感情不稳定。妻的做法也不对,不是想着如何竞争,往后的日子还早着,为什么不试着放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主仆双方也是不公平的,他只做他该做的事,而不是拿他当出气筒,除非这是另外的价钱。”
陆之言却不认为这个看法:“公子,这是必然的,妻子嫁进去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讨好丈夫才有饭吃才能得到丈夫的许可干别的事情。除非妻子有个强壮的家庭,使丈夫不能欺她。仆人做不好的事情当然要惩罚,只要仆人进家的那刻起,他就是家里人,怎么对待也不是旁人说了算。”
祁云这下是真的生气了,他向往自由,他看出茉莉也向往自由,茉莉想逃离这里,可是她不能,没有人为她伸出援手,且,女人做生意,是不被这世间认可的。
祁云怒目圆睁,青筋暴起,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他愤怒对着陆之言骂道:“封建人就是有封建的思想,怪不得你都二四了还没对象,就你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怨不得姑娘不要你呢!陆之言,如果我路上的一个乞丐,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对吗?你觉得这是正常现象,你只会庆幸你生活在了将军府,而不是想如果你是他们你该怎么做!陆之言,我对你太失望了。”
没等陆之言挽留,祁云就跑了出去。
刚才祁云说话的语速虽然很快,但她听到了陆之言是将军府的人。那刚才的祁云不是将军府的就是比将军地位还高的。茉莉有些结巴道:“这……陆公子……”
幸好周围喧闹,别人并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陆之言没有回茉莉的话,跑出去寻找祁云。
“不,不是这样的……”'陆之言慌乱地挤在人群中,“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围四处都没有祁云的痕迹,突然前方的地上有一个熟悉的物品。是过了午膳后找人捏的泥人,那个泥人被踩扁了,周围又没有什么人,鞋印来看的话,只有可能是祁云自己踩的。
而另一边的祁云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小树林。夕阳西下,本想和陆之言一起看这美好的日落,或许从一开始他的想法就是错的。他就不该相信陆之言,他只能靠自己,他要靠自己回到现实世界。
祁云寂寞地靠在树旁,这里还挺安静,这是他逃跑时无意间发现的。觉得挺好,正好冷静冷静。享受着平静的空气,他慢慢的睡了过去,他已经很累了,他也想父母想江绘和其他室友了。
这才第二天,虽然第二天,对他来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他受不住这样的寂寞。
睡梦中,他甚至又在想,陆之言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他。
夕阳西下,周围也开始逐渐冷了起来,祁云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把自己蜷缩一团。
待月亮出来时,陆之言站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把自己蜷缩一团,睡的并不舒服的样子。陆之言轻轻把他抱了起来。
奈何祁云睡眠很浅,有什么东西触碰他一下就能感觉到,他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发现身旁之人是陆之言,而天都已经黑了下去。居然才找到他。他很想生气,却发觉自己没力气生气了,他很累了。祁云起了身就要走,却发现有些站不住。
他停下了脚步,陆之言发觉了他的异常:“陛下,我背您吧。”
祁云没有说话,站了一会儿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又继续走着当身后之人不存在一样。陆之言却拽住了他的胳膊,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来,祁云还没有反应过来。虽然瞪大眼睛开始甩腿,用手推他肩膀:“神经病快把我放下来!我不是残疾人。”
陆之言威胁道:“陛下,您再动我可就让你摔下去了。”
没成想祁云完全不受他的威胁,把搭在他肩膀的手收了回去,凶狠地说道:“你摔啊,我宁愿被摔死也不趴在狗身上!”
陆之言目瞪口呆,他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表情,陆之言把他轻轻放了下来。
祁云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回了皇宫。回到皇宫时,陆之川本想问他们今天玩得怎么样。可是两人距离疏远,并且陛下的表情看起来很生气,而弟弟表情……看起来很伤心?他猜测两人一定吵架了。可惹到陛下是大罪啊!他们家不会要完了吧!
祁云走后,陆之川连忙走到他身旁想要问他们如何时,瞥见他手里拿着被踩扁的泥人,他笑道:“这个泥人怎么是扁的阿哈哈,不过……这怎么感觉跟你有点像?”
陆之言的脸色更难看了,伤心中带点愤怒。不过他在心里克制自己不能对哥哥发脾气,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错。
陆之言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个泥人,是祁云。
陆之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仔细一看,陆之言泥人还带一点鞋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