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竹取住院疗养的这两天,雨宫莲偶尔会过来探望,虽然每次见源竹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至少这位少年身上的异样并不是他的错觉。
不仅仅是看不见的颜色和奇怪的面部,还有少年周身散发的扭曲气息。
好像从源竹取受伤住院开始,源竹取便很少再像当时校园初见时那般无精打采的模样了。
比起传闻中被比作“阴暗老鼠”的形容,现在的源竹取要更加鲜活。
“学长?今天不忙吗?”源竹取倚靠在床头,手臂上依旧打着厚重的石膏,但气色好了许多,面色不再苍白而是多了些生气。
这是很好的征兆,源竹取很快就能下床了。
“嗯,替三岛来看看。”雨宫莲并没有隐瞒。
是三岛由辉拜托了他替自己来医院探望源竹取的,三岛由辉还是那般怯懦不敢大声说话,但身上的淤青少了许多。
源竹取感到意外,既然是三岛由辉拜托过来的,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如果是雨宫莲自作主张过来,只会让他更加反感,他巴不得能离这群人远点,直到这个世界不再干扰他为止。
但这样也只是妄想,他根本无法走出东京,脚下的区域早被画上了界限。
尽管心生怨念,源竹取也很少在表情上透露出不满与愤恨,多的只有无奈与苦涩。
“为什么叹气?”
起初雨宫莲想要坐到沙发上,反应过来后便把书包放到了远离病床的茶几上。他并没有把装有摩尔加纳的书包放在靠近源竹取的位置。
见书包蠕动了几下后归于寂静,雨宫莲又看了一眼发呆的源竹取随后才松了口气。
通过前不久在宫殿内所遇到的情景与前两天源竹取接二连三的打喷嚏,他才明白源竹取貌似不喜欢猫的原因是因为对猫毛过敏。
摩尔加纳虽说自己不是猫,但外形上来说也依旧是猫咪的模样,产生的猫毛同样会让过敏的人感到不舒服。
“叹气?”怔愣的源竹取忽然间反应自己的叹息声似乎太过明显,但他没有因此而遮遮掩掩,而是继续说道:“伤成这样肯定会想要叹气吧,没办法出去玩也没办法回去上课。”
“那为什么还要冒险?”雨宫莲语气平和地问,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批判,仅仅只是带着疑虑与探究而来。
源竹取有些疲惫的双眼睁大了些,他不觉得雨宫莲会问这些所以便没有在心里提前打好草稿。
所有人来探病时会问到的话他都有所猜想,也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但雨宫莲这么一问却是问住了他。
“学长是觉得我在冒险吗?”源竹取笑了笑,看不出其中意味,但好不容易恢复的气色仿佛突然之间消失了一般。
这不是正常现象,雨宫莲都看在眼里。
源竹取的变化之大,雨宫莲是最先注意到的,不仅仅是只有他才能看见的奇怪面部,还有少年身上失去的色彩,这些都太过怪异,雨宫莲甚至都无法从摩尔加纳那里得到解答。
如此一来他才会过来探望源竹取,想要从本人身上调查出些什么。
见雨宫莲一直没有回话,源竹取收起了笑容,表情温和平淡。
雨宫莲看着抬起头的源竹取,他没有从对方墨色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代价确实大了一点,但至少有了我的缓冲,她不至于会摔死。”
源竹取在救志帆的时候心里虽然有想过自己明明可以视而不见,嘴上也说过狠毒的话,但他的行动却没有半分迟疑。
“她一个人摔下去要么死要么这辈子都下不了床,当时我在场,为什么我就不能救一下呢?”源竹取歪了歪头,微微眯起的双眼好似透露着一丝蛊惑。
蛊惑对方听信自己的解释。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相信他说的话,但至少雨宫莲没有再继续追问。
雨宫莲沉默了片刻,透过病房的窗户向外看去,天色已是接近黄昏。
“这个给你。”他从身旁拿出了一个小袋子递到了源竹取面前,并没有解释是什么。
接过袋子后便见雨宫莲已经背上书包离开了病房。
源竹取感到疑惑,但还是打开了袋子,里面赫然是一块蛋糕。
“这么好心?”源竹取笑了笑,没有犹豫而是打开了蛋糕盒。
离开后的雨宫莲走在小巷里,他动了动肩膀知会了一声,示意摩尔加纳不用再继续憋着了。
摩尔加纳从书包里探出了脑袋,在包里憋了许久的他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真是的,让吾辈在里面憋了那么久。”摩尔加纳不满地呼噜两声。
“话说你看出些什么来了吗?”
雨宫莲摇了摇头解释,“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真是奇怪,那你之前说他很诡异到底是为什么?还有前不久在宫殿内时他的样子。”摩尔加纳也很是不解。
鸭志田的宫殿内有很多被打压的学生,那些学生大多都是排球社的成员,而源竹取也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他们中的一位。
但与那些单调的阴影不同,宫殿内的阴影版源竹取貌似拥有一部分自我意识,会趁机越狱,在不受鸭志田命令的情况下还会跟随个人喜好行动。
一人一猫仍然无法得到解答,更不知道那天的阴影是受源竹取本人控制。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等我们下次去宫殿内就能明白了。”摩尔加纳说完又钻回了书包里。
雨宫莲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将调查源竹取的事情搁置,接下来更重要的反而是让鸭志田悔改。
之前说要买的药,雨宫莲也在顺路回家的途中买到了。
接下来就是龙司之前提到的那家卖模型的店铺了,现在时间太晚没办法去,于是便和龙司约好明天再去。
隔日,经过了昨日雨宫莲的试探,源竹取也不是没能明白些什么。
“真是少见,为什么他会来的这么勤快?”源竹取可不认为是因为学长是在关心学弟,对方一定是想知道些什么。
但看在对方探望时总能带来些他喜欢的东西,源竹取便也不再那般不给面子了,至少他会回应对方的问题。
“源先生,你的同学待会儿会转到隔壁病床。”负责给源竹取送饭的护士放下了手里的餐盘,向源竹取说明着。
“她醒了?”源竹取拿起了勺子不紧不慢的吃着碗里的饭,听护士说志帆会转过来也没有感到惊讶。
毕竟当时大部分受伤的是他,而志帆的昏迷多数原因是因为心理创伤以及当时磕到了脑袋。
医生所说的清醒过来的几率很小是因为病人自己不愿意醒来,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病人有所好转,志帆也是在今早醒过来的。
“醒过来就好。”源竹取笑了笑没有多做任何的评价。
有时候护士总会担心这位病人,毕竟源竹取太过淡漠的心时常会让他们感到担忧。
“你们可以聊聊天,对病情也会有所好转的。”护士小姐把水壶拿了过来为源竹取倒了水,见源竹取一直安静吃饭也是自己找起了话题。
“我会的,谢谢。”
“好,那你吃完记得叫我,我会过来收拾的。”护士在得到回答后也是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水壶后出门去忙别的工作了。
吃饭的功夫里医护人员已经把志帆带了过来,看着门前坐在轮椅上的志帆,源竹取只是平静的看着并没有说什么。
反而是志帆在看到源竹取打着石膏的手臂以及贴着绷带的脖子和脸后,起初还有些随和的表情突然之间便开始沮丧起来。
志帆张了张嘴发觉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办无法开口,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而湿润的眼中回荡的是悲伤与愧疚。
片刻后,当医护人员把志帆安顿好,病房内便陷入了安静,两人都没有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宁静。
独留他们二人的空间内也只能听到呼吸声。